前边搜查的官兵已经进了茶楼,吆呵着闯进后院。
情势紧迫,陆二也不嫌臭,推门进了茅房。等那搜查的官兵过来,就半提着裤子,露出个脑袋,将对方骂个狗血淋头。
对方有人识得他,立即小心赔个不是,鸣锣收兵走了,谁敢进茅厕里搜查?
陆二觉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城这个冒牌货是不能待了,可是又记挂着让他帮忙给老太君看病,就想了一个万全之策。
“我在都城外二十里,有一处别苑,我找人拿着令牌送你出城。你暂且到别苑暂避风头。这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儿,过了这两天,我再找你看诊,怎么样?”
冒牌货正愁脱身不得,当即点头答应,求之不得。
陆二也不耽搁,立即命人拿着出城腰牌,用自己的马车,将这冒牌货送出都城。
然后,他才转身回来摄政王府。
跟宫锦行说闲话的功夫,那冒牌货放倒自家车夫,夺了马车,逃得无影无踪了。
就是这么个经过。
花写意听完之后,也不得不佩服这冒牌货油嘴滑舌,临机应变,十分狡猾。
而陆二恰好就有所求,不知道此人根底,先入为主地当成了鬼医堂堂主,自然而然中了对方的计。
“此人在谢家就与你有一面之缘,免不了要跟谢家人打听你的底细,谢家人多嘴,提及你祖母的病情也有可能。
所以他在明你在暗,知己知彼,你被骗也是情理之中,不用觉得多丢人。”
陆二连连点头:“还是你分析得中肯,差一点自己引狼入室,成了冤大头。”
“你算什么冤大头,真正的冤大头是鬼医堂。”
“这话怎么说?”
花写意便将鬼医堂被查封一事说了。
这下轮到陆二笑了:“谢家这是在跟你学啊,查封了鬼医堂,不怕真正的鬼医不出面。”
“什么跟我学?他们这分明是公报私仇。鬼医堂两次助我,他们心里不忿,找茬打击报复。真是卑鄙无耻。”
一边说,还一边瞪了一旁的宫锦行一眼。
她是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谢家跟自己学的,否则这鬼医堂堂主,自己的老祖宗来了,不掐死自己这个不肖子孙才怪。
“所以你想插手此事?”
“此事因我而起,我能不管吗?”
“你怎么管?打官司?”
花写意瘪瘪嘴:“我已经想好了,先等几日,看看鬼医堂堂主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实在不行,我就找个人冒充鬼医堂堂主,那样不就能证明谢家人是诬告么?”
宫锦行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听她这么说,不淡定了。
“冒充鬼医堂堂主,你说是就是么?”
“反正也没人见过,有什么不能的?再说我有凭证啊。”
“什么凭证。”
“自然是能在谢家人跟前证明鬼医堂堂主身份的凭证。”
“然后呢?”
“然后就没鬼医堂什么事儿了啊。”
“你就不怕假李鬼碰到真李逵?”宫锦行淡淡地道。
花写意一缩脖子:“我都是为了帮她鬼医堂,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吧。”
陆二“嘿嘿”一笑:“我倒觉得这个法子不赖,顺便你就将鬼医堂接掌了呗,那就发财了,还用得着抠抠索索的去买几亩地么?”
宫锦行立即抓到了陆二的话音:“什么地?”
花写意一瞪眼,陆二方才觉察食言:“没什么,玩笑话。”
宫锦行哼了哼:“前些时日,她曾两趟去你的相府,听说你祖母对她还极是满意,牵着她手不放,这才发现了你祖母身体有恙......”
没等宫锦行说完,陆二就弃械投降了:“我招,我招,她找我就是想让我帮忙在揽月庵附近置办几亩地,等跟你合离之后,就出家当尼姑去。纯粹就是谈公事。”
“是吗?”宫锦行冷冷一笑,冲着他伸出手来:“地契呢?”
“这不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嘛。”
“那银两呢?”
“银两也没给我啊,她空手套白狼。”
“那你可以走了。”
“不是,我这还有正事儿没跟王妃娘娘说呢。”
“她自身尚且难保,没工夫考虑你的事儿。”
屋子里气压明显低了下来,就像是风雨欲来,乌云沉沉。
陆二瞅一眼宫锦行冷若冰霜的脸,识趣地退了出去,给了花写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花写意不怕,坦然无畏,自己一没偷钱,二没偷汉,有什么可怕的?
宫锦行扭脸看向花写意,唇角还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后路都想好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没办法。”
“真的要出家?”
花写意并没有将自己打算占山为王做地主婆的宏大理想说出来,睁眼说瞎话:“我只是在佛祖跟前为您老人家焚香祈福。”
宫锦行自然不会相信她的口是心非:“那本王先谢过了。银子拿来,本王帮你采购。”
花写意不自觉地摁了摁腰间的荷包,开玩笑,这是自己冒着多大风险挣来的私房钱,若是被没收,岂不自断后路?
“不用了,不用了,我改变主意了。”
她的反应令宫锦行面上笑意变冷:“陆二可信,本王信不过是吗?”
“您别误会,这不是鬼医堂出事了吗,我就是想着需要上下打点的地方比较多,这银子不能动。”
“谁敢收你摄政王妃贿赂的银子?”
花写意一噎,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瞧着宫锦行抿紧的薄唇,她识相地不敢信口开河。
而宫锦行眼光一飘,就看到了花写意腰间装银票的荷包,眸光骤然一紧。
荷包是她在将军府的时候,花想容为了讨好她送的。
图案就是最为寻常可见的缠枝牡丹,配色素净,花写意瞧着不错,就随身佩戴,装点零碎银两。
“看来,王妃的刺绣手艺还真的名不虚传。”
花写意当然不能否认,顺口道:“一般,凑合。”
宫锦行蓦地沉下脸来:“凑合?本王倒是觉得精妙绝伦,非同一般啊,用来送人或者定情,极有意义。”
突如其来的火气,令花写意又是一头雾水。
“至于么,我不就是添置几亩地么?一没偷汉,二没偷你钱,至于这样咄咄逼人么?是不是我赚了她谢小三的银子,你替她心疼了?”
宫锦行见她恶人先告状,气更不打一处来。
“定情信物都送出去了,还这样理直气壮,当本王真的不知道么?”
“什么定情信物?”花写意莫名其妙:“我跟陆二坦荡磊落,你怎么就这么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