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日过去,花写意准备好了药膳方子,打算给陆二送过去,顺便去一趟鬼医堂。
门口,花想容拦住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询问她是不是要回王府,可不可以带着自己一起。
王府这几日,所有人对她恭谨而又疏离,只有花想容十分热情。
她经常到客房里来找花写意聊天,送她自己亲手绣的帕子荷包,或者拿都城流行的曲谱来与她分享。
花写意不咸不淡地敷衍,多是花想容与她压低了声音说些悄悄话。询问她摄政王府是怎样的光景,用了多少奴仆,生活是如何的奢侈,摄政王是不是很凶?
花写意偶尔心不在焉地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敷衍答话。
说心里话,她有点排斥花想容的示好。
她一身的绫罗绸缎,享受着比自己优渥的生活,与连氏更多的关爱,却总喜欢在自己面前刻意地做出一副寄人篱下,可怜兮兮的样子。
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一朵妥妥的白莲花。
尤其是今日,她脖子上挂着的东珠,刺瞎了花写意的眼睛。那是侯府赵妃卿送给自己的谢仪,被连氏拿去说要替自己保管。
现在却做成了首饰,挂在花想容的脖子上。
偏爱是如此肆无忌惮,花想容还委屈地望着她,一脸胆怯。
“我央求母亲拿来过过瘾就还回去的,姐姐不会生气吧?”
自己若是生气,那就是罪大恶极,欺负这个可怜无辜的弱小。
花写意笑笑:“既然你担心我会在意,为什么还要刻意炫耀给我看呢?”
花想容一噎。
花写意已经转身走了。
她低着头,在街上兜兜转转好几圈,确定身后没人,这才脚下一拐,进了鬼医堂的门。
伙计识得她,立即将她让进内室,然后请来了掌柜。
花写意也不废话,从袖子里摸出谛听印,往掌柜跟前一摆。
“这是什么东西,应当不用我多言吧?”
掌柜狐疑地拿在手里翻过来看底部的字,一脸惊讶:“王妃娘娘这,这是从何得来?”
“城东宅院,一位妇人亲手交给我的。”
掌柜更加吃惊:“不可能!”
“为什么?”
“此乃谛听赐印,我们鬼医堂的印章,见章如见我们堂主。赵婶怎么敢擅作主张?”
花写意屈指轻叩桌面:“既然知道见章如见堂主,那么,我问你什么话,你应当老实回答吧?”
掌柜略一沉吟,然后点头:“王妃娘娘请问。”
“好,第一,在那个院子养伤的是什么人?”
“我们鬼医堂的管事唐长老。”
听到这称呼,花写意忍俊不禁,实在严肃不起来,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唐三藏,理所当然,也认为这位唐长老应当就是个老头。
“如何受的伤?”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哪日受伤,夜半找到我,让我帮她抓药。”
“哪一天?”
掌柜略一沉吟:“您让府里侍卫前来鬼医堂带口信的前一天。受了内伤,伤及肺腑。”
“什么口信?”
“就是寻找太皇太后寿仪一事啊。”
花写意询问具体是哪一日,什么时辰,略一沉吟,就立即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
这唐长老受伤那日,就是陆二夜探将军府那一天,黑衣刺客被陆二拍了一掌,负伤逃走。
那刺客会不会就是唐长老呢?
而宫锦行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怀疑这刺客与鬼医堂的关系,于是就引蛇出洞,派手下前来试探。
再然后,宫锦行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宅院,但是并未冒失行动,而是将自己引到宅院附近,探查这刺客与自己的关系。
暂且不说这宫锦行有多狡猾,唐长老为何夜探将军府?自己老爹竟然能顺势应变,做出一场昏迷好戏,也是煞费苦心了。
花写意一时间猜不透,掌柜又一问三不知。
“那我再问你,你们堂主现在何处?”
掌柜还是摇头:“别说我们掌柜现在何处了,就连她的真面目我都没有见过。一直以来,发号施令的都是这位唐长老。”
“那她为何让你帮我?”
“我也不知道啊,”唐长老无奈地摊手:“包括这谛听赐印如何会在王妃您的手里,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唐长老去哪了?你可知道?”
“不知道。”掌柜摇头:“赵婶倒是给了个口信,说唐长老有事需要离开都城,若是鬼医堂有什么变故,就让我去找王妃娘娘您。”
自己跟那唐长老竟然有这么好的交情吗?花写意很是意外。
她愈发觉得,这位原主就像是一个谜团,身上隐藏着无数的秘密。怎么可能如花将军所言,是个痴傻惹祸的大小姐?
原主与鬼医堂之间,必然是存在着什么关系,而自己穿越到这里,冥冥之中,也一定是有什么安排。
这个疑惑,令她更加想一探究竟,找到鬼医堂堂主,问个清楚明白。
她收回谛听印,站起身来。
“那唐长老若是返回都城,或者是有你们堂主的消息,请务必转告我知道。也或者,请掌柜转告贵堂主一声,我有要事,希望能见上一面。我现在暂住将军府。”
掌柜痛快地点头应下。
花写意看天色不早,便转身出了鬼医堂。一路打听着来到相府门口,向着守门侍卫询问陆二是否在府上。
侍卫摇摇头:“我家二公子今日一早就出去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花写意有些失望,但也不想空跑一趟:“那我在外面稍微等他一会儿,若是他回来,麻烦小哥给通禀一声。”
相府的侍卫蛮热情,一口应下了。
花写意左右扫望一眼,见相府门侧不远有拴马石,便过去坐下来,托着下巴等。
相府门口车水马龙,府里也不断有人进出来往。
有马车停下,花写意立即扭脸张望,车上却下来三位女眷,朝着她这里张望一眼,说说笑笑地进去了。
花写意有点失望,也觉得无聊。看天色不早,便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决定打道回府。
相府大门里,急匆匆地走出几位妇人来。
刚才下车的三位女眷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躲在墙后,朝着花写意这里一指,兴奋地压低了声音。
“母亲,就是这位姑娘,侍卫们说来找远期的,以前就来过两次,跟远期钻进小胡同里叽叽咕咕半天才走。”
老妇人扒着头瞅:“别吵吵,别吵吵,让我瞅瞅,过过眼。瞅着这身段气韵都不差,就是这模样看不清!”
“刚才我们留心瞧过了,俊俏着呢。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出门就连个丫鬟都不带?”
“咱叫过来问问不就得了?”
“那远期回来,不会生气吧?”
三个女眷一人一句,叽叽喳喳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