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房里。
王妈进来,向着正在闲聊的两个绣娘说起来意。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拿出几绺黄色丝线给王妈挑拣,好奇地问:“你家二小姐这又是要王爷的衣服,又是要丝线的,打算做什么?”
王妈觉得不好张口,讪讪地道:“闲来无事,做点针线活消遣时间。”
“这府里的活计有我们在做,二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就行,否则那是我们失职。”
王妈敷衍着应着,也不好意思久留,拿了针线转身就走。
迎面恰好就遇到了花写意。王妈心虚,慌忙低垂了头请安。
花写意迎面走过去,又返了回来:“我听想容说,当初我嫁进王府的时候死活不同意,还是你们强逼着,我才乖乖地上了花轿,王妈,有这种事情吗?”
王妈被吓得手一抖,显而易见的胆战心惊,“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王妃娘娘饶命,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毕竟这桩婚事乃是太后娘娘下达的懿旨,将军府若是抗旨不遵,那是都要杀头的,老爷夫人也实在无可奈何。”
花写意笑吟吟地弯腰将王妈从地上搀扶起来:“看把你吓得,我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怪罪你的一点意思。毕竟,我与王爷现在感情很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王妈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多谢王妃娘娘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花写意瞄了一眼她手里绣线:“这是想容用来给王爷绣并蒂莲花蕊的吧?中间这个迎春黄配色比较合适。”
王妈惊愕地抬脸,慌乱地看了花写意一眼,又慌忙低下了头。
“二小姐她还小,不太懂事。老奴一定转告老爷夫人,让他们多加管教。”
“想容毕竟是过继来的,我父亲母亲作为伯父伯母有些话肯定也不太方便说。今日王爷已经答应想容给我那叔父升官晋职,过些时日凋令就能送到里木关也说不定。到时候还是我那叔父管教起来比较好。”
这话一出口,王妈面色骤变,就连手都在抖:“二小姐怎么这么糊涂呢?无功不受禄,这种事情哪好张口让王爷为难呢?”
“应该就是王爷一句话的事情而已,王妈你看起来不太乐意?”
王妈使劲儿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意:“没有,没有,就是这位二老爷老奴是见过的,压根就不是当官的材料。王妃娘娘还是劝王爷收回成命。”
“王爷答应想容的事情,我哪好插嘴?王妈你作为一个下人,就敢擅作主张拒绝了不太好吧?”
王妈这才觉察自己一时情急失言了,面对花写意探究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一会儿也待不下去。巴不得重新跪倒在地上,这样也能减少一点威压。
“老奴多嘴了,王妃娘娘恕罪。”
花写意笑笑,终于饶过她:“赶紧回吧,想容那里还等着用呢。”
王妈膝盖上的土都顾不得拍,吓得跌跌撞撞地就落荒而逃。不过并未回客房,而是直接出府,直奔将军府去了。
主院。
花想容再次不请自来。
饭桌上饭菜已经摆好,宫锦行还有政事没有处理好,花写意安静地等。
花汝正将自己适才听来的事情告诉花写意知道,压低了声音,免得被隔壁的宫锦行听到。
“何嫂说,那二小姐一瞧就是个不安分的,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府上下人一瞧都心知肚明。所以大家伙才告诉何嫂知道,让她给您提个醒,免得引狼入室。”
花写意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想事情,没有搭理花汝的苦口婆心。
花汝继续道:“针线房里的人也跟我说了,二小姐前两日去过针线房,还拿走了一件王爷的衣裳,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奴婢觉得,还是想办法早点将二小姐送回将军府为好。”
花写意抬手玩弄着床榻之上的流苏,心里也烦。
请神容易送神难,总不能像对待谢小三那样,直接丢出墙外去吧?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宫锦行的身上。他给花想容吃了甜头,带给了人家希望,否则花想容能跟只苍蝇似的,围着打转么?
前边赶走了狼,后面又来了虎,宫锦行这块腥肉就那么招人稀罕?
花汝说干了嘴巴,见她浑然不放在心上,不由叹了一口气。
“我们做奴婢的的确不应当多嘴,背地里私议主子。可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二小姐才貌双全,又会手段,这两日经常往主院里跑,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眼神都朝着王爷那里瞟来瞟去的。
昨儿她还拉住奴婢,塞给我一枚金戒子,背地里悄悄地问我,您与王爷是不是在分床而居?谁没事会关注这些问题呢?分明心怀不轨。您不能老是这样不以为然的。”
正数落呢,院子里环佩叮咚,有人还没进门,先娇滴滴地喊:“姐姐歇着呢吗?”
花汝撇嘴:“得,说曹操曹操到,又杀上门来了,拿着找你当幌子。”
花写意正心烦意乱,挥挥手:“就说我在歇着。”
往后一仰,闭上眼睛装作假寐。
花汝迎出院子,躬身道个万福:“二小姐,我家王妃娘娘还在休息。”
花想容“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那你们王爷呢?”
花汝后退一步,企图挡住花想容:“王爷在忙,二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花想容瞪了花汝一眼:“有事儿还要跟你一个丫头汇报吗,起来!”
“那麻烦二小姐稍等片刻,容我入内回禀一声。”
花想容冷哼了一声,径直绕开花汝,推门入内。
迎面处饭菜正香。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姐姐姐夫还不用膳么?”
花写意无奈地起身,吩咐花汝:“请王爷出来用膳。”
花想容自告奋勇:“用不着,我去吧。”
脚下一转,自来熟地推门进了宫锦行的房间:“姐夫,用膳了。”
宫锦行不悦蹙眉:“本王允许你进了么?”
花想容顿时僵住了,讪讪地收回了迈进门内的那条腿:“我,我只是拿了绣样,急着给姐夫过目。”
宫锦行瞅一眼她手里捧着的腰带,丢了手里的奏章,眸光闪烁:“绣好了?”
花想容委屈地点头:“昨儿熬了整整一夜,到现在还没有顾得上吃饭呢。你还凶人家?”
花汝悄悄看了花写意一眼,不屑撇嘴。
花写意也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走到桌边坐下,低头吃饭,风扫残云。
花想容扭脸,满脸惊诧,夸张地张大嘴巴:“姐姐吃饭怎么狼吞虎咽的?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吧?母亲若是看到了你这吃相,必然要说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