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灯火通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连氏叫嚷着请大夫,叫丁婶打热水,拿帕子。花将军躺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面色发青,不省人事。
花写意拨开围在门口的下人,冲进屋里,上前查看花将军的脉象。
“你想做什么?”连氏赶紧问。
“诊脉啊!”
花写意头也不抬。
“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连氏将她一把扯开:“就你这二把刀,哄哄别人还行,可不能耽搁自家人,这是儿戏吗?郎中一会儿就来了。”
花写意有点着急:“救人如救火,这深更半夜的,请个郎中怕是最少也要盏茶的功夫,耽搁不得。”
连氏一歪屁股,坐在床榻边上,也就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花将军:“母亲我比你着急,可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胡乱诊治啊。你学那点皮毛,纸上谈兵都不够。小孩子家的,别胡闹!”
面色严厉,几乎是斥责的口气,不容置疑。花写意敢说,自己若是继续坚持下去,连氏没准儿就跟自己急眼了。
僵持的功夫,郎中就被下人拽着,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挺快。
花写意察言观色,见花将军呼吸匀称,暂无性命之忧,也不再坚持,让至一旁。
郎中搁下手中药箱,上前一番望闻问切,紧蹙眉头,沉吟半晌。
“花将军的脉象上来看,并无什么异常之处,不像是急症。容我银针刺穴,再开几副汤药,观察半晌。”
花写意一听,有点不乐意:“既然你并未找到病因,如何就能擅做主张开方治病呢?”
郎中被一个小丫头质疑自己的医术,顿时就恼了:“老朽从医几十年,什么疑难杂症没有见过?既然你信我不过,那就另请高明吧,我也不愿为了一点诊金,担此风险。”
收拾了药箱,提起就走,连氏跟着说好话,扭脸训斥花写意多嘴。
郎中端着架子气哼哼地回来,用银针刺激百会等穴,开了药方,领了银子就走了。连氏立即命人跟着去抓药,送郎中出门。
就趁着连氏送郎中的功夫,没人注意到她。花写意立即上前查看自家老爹情况,果真如郎中所言,脉象上并无任何大碍,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这就奇怪了。
她正打算再仔细检查花将军身上是否有被暗器伤过的痕迹,花将军冷不丁地一个哆嗦,然后含糊地呓语出声。
声音并不小,但是说了什么却听不真切。
连氏立即闻声围拢过来,将花写意挤在一旁,关切地捉住花将军的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花将军紧皱着眉头,舞动手脚,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胡话,就像是梦魇了一般。
连氏急得用帕子抹泪儿,呵斥花写意:“你适才对你爹做了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让你逞能么?”
花写意无奈地解释:“我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替父亲看了看脉象。”
连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出什么来了?”
花写意摇摇头。
连氏哼了一声:“王妈,将你们小姐带回南院,省得在这里添乱。真是的,自己看过两本书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了。丁婶赶紧熬药,老爷等着吃呢。”
然后也不搭理花写意,转身像哄孩子那般哄劝,花将军这才安静下来,重新熟睡。
花写意杵了片刻,也无可奈何,更拧不过连氏,见花将军熟睡,并无大碍,应当明天也就醒了,只能跟着王妈回了南院。
第二日清早,花写意立即前去探望自家老爹。
花将军依旧还是昏迷不醒,偶尔嘴里会叽叽咕咕地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胡话,手舞足蹈。
连氏一脸的憔悴,头发也未梳理,说花将军昨夜折腾了一夜,反反复复的,让人压根没法休息。
花写意主动提出自己守着老爹照顾,让连氏去歇着,连氏固执地不肯。
命下人又去请了都城里比较有名望的郎中来,也检查不出花将军昏迷的症结所在。
就跟小孩子被吓丢了魂儿似的。
直到将近中午,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赵家那边,还有花写意不识得的亲戚闻讯前来探望,连氏以花写意见了难免尴尬为由,让她回南院,不要往跟前凑。
被休回娘家的女儿,这应当算是家丑吧?
可花写意哪里坐得住,想起昨夜里出现在屋顶与陆二交手的黑衣人,揣测着父亲的昏迷会不会与此人有关,中了某些厉害的毒药,就连自己都不能发现呢?
这人又是谁?
父亲的宿敌?也或者是冲着自己来的,父亲只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越想越觉得坐立难安,索性就起身,独自一人出了门,打听着直奔相府。
相府并不算远,花写意并无拜帖,深宅大院看门的守卫又都势力,她只能打着宫锦行的旗号,求见陆二。
陆二今日恰好就在府里,听到门卫回禀,亲自迎出门来。
花写意也不跟他那么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昨日与你在我府上交手的贼人可捉住了?”
陆二嬉皮笑脸:“师叔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怕我吃亏?”
花写意没有心情与他玩笑:“少贫嘴,我就是想知道那人为何会出现在将军府?又是什么人?”
陆二摊了摊手:“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虽说她中了我一掌,受了重伤,但是却被她跑掉了。”
“什么?跑了!”
“我一直追着她到了城东,谁想到她身上藏有毒药,一个转身朝着我面门就撒了一把,我慌忙闭眼屏息,她就趁机溜之大吉了。”
“她撒的是什么毒?”花写意焦急追问。
“就是普通的迷幻药,不过药效却很快,我只不过吸入了一丁点而已,就立即头晕脑胀,甚至出现了幻觉。多亏我医术高明,未雨绸缪,随身带的有解毒之药。要不就栽了。”
自己父亲莫非也是中了迷药?所以昏迷不醒,还有幻觉?
“你用的什么解药?”
陆二随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药瓶,递给花写意。
花写意打开闻了闻,想甩在他的脸上。
薄荷油,就跟风油精似的,提神醒脑防蚊虫叮咬的。管个屁用!
“此人什么身份?难道就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陆二奇怪地望着她:“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关心她?该不会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我昨夜扰了你们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