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没想到她二人胆子竟然这么大,敢顶撞自己。
“吆呵,可以啊,胆子肥了。离开我洛神阁,我倒是瞧瞧,你怎么养活你自己!老娘好心收留了你们,让你们挣着我的银子,竟然还打骂不得了?”
烟舞毫不示弱,寸步不让:“什么叫我挣着你的银子?是洛神阁拿着我们的绣品挣银子!我们用自己的手挣钱吃饭,别高高在上,整得好像施舍我们似的。”
有人带头,其他人随声附和:“对,就是!你好好说话,我们愿意帮衬着一同度过这一关,你若还是这样非打即骂的,将我们当奴才看,那你自己绣吧,我们都走!”
林掌柜一瞧这阵势,若是真的都走了,自己怎么交货啊?她也是吃软怕硬,立即就软了下来。
“别,别啊!我这不是也着急么?万一咱们到时候交不了货,侯府怪罪下来,阁主那里,不是要惩罚咱们么?”
“那也是你自己逞能,自不量力?我们自然会尽力,抓紧赶工,但是也不能为了你拼了自己的命。”
林掌柜没法反驳,竟然被一群绣娘拿捏在了手里。将恨意使劲儿压下去,还要小心陪着笑脸哄着她们继续干活。
只要能交了这批货,再慢慢收拾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
花写意回到王府,就趴在书桌前,开始提笔写写画画。
宫锦行一回来,就听追风说起了白日在洛神阁发生的事情。
他接过追风递上来的帕子,擦干净手和面,走到花写意跟前,端详她手里的画纸。
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标注着乱七八糟看不懂的符号。
宫锦行好奇地问:“你在画什么?”
“图纸。”
“什么图纸?”
“你一个男人家,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花写意头也不抬。
宫锦行在她对面坐下来:“你又没说,怎么知道本王就不懂呢?”
花写意提着毛笔,皱眉苦思片刻,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缝纫机,听说过吗?”
“缝纫机?做什么用的?”
“做衣服啊,也可以绣花。”
宫锦行“呵呵”一笑:“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花写意咬着笔杆,说话含糊不清:“等我找个工匠打造出来你就知道了,用它来缝衣服,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做一件,特别快,而且针脚匀称,又结实美观。回头记得帮我找个心灵手巧的铁匠,能做特别精细的活计的那种。”
“这倒是不难,但凡是都城之中的能工巧匠,工部都有登记在案。”
“那就齐活了。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一样伟大的发明,一定能震撼到你。”
“那你做这个有什么用?”
“在洛神阁对面另开一家绸缎庄啊。我们不走轻奢路线,服务百姓,用最低廉的价格,最高的品质,打垮洛神阁。”
“那掌柜又招惹了你了?”
花写意撇撇嘴,将林掌柜好大喜功,接了富贵侯府的差事说了。
末了,随口问道:“你说,富贵侯府风光迎娶想容进府,丝毫不含糊,面面俱到,可见侯爷真的是盼孙心切。
可赵妃卿嫁给谢世子已经这么多年,也只生下宛欣郡主一个女儿,富贵侯夫人怎么就不撺掇着,给谢世子纳一房妾室?”
宫锦行摇摇头:“听说侯爷夫人对此甚是不满,里里外外不知道张罗过多少次,给谢世子纳妾。
甚至于有一次先斩后奏,花轿都抬进侯府大门了,但是被侯爷拦下了,还狠狠地训斥了侯爷夫人一通。
所以外面人都说,富贵侯对自己这个儿媳妇很是器重。也正是因为此,侯爷夫人与三郡主对赵妃卿有些敌意。”
这一点,花写意还真的没想到。
这赵妃卿究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能令富贵侯如此偏袒?
宛欣如今大概已有七八岁,与小皇帝同年。按照正常夫妻生活,没有有效避子手段的情况下,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次受孕,八成,就存在一定问题了。
富贵侯能容忍侯府断后?
自家那位亲爹还往宫锦行身边塞人呢。
她心里纳闷,宫锦行则心思不在此处,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今天在洛神阁与那人交手了?”
“嗯。”
“那人是谁?”
花写意想了想:“大概是我的一位故人,兼倾慕者。”
“何以见得?”
“综合那些女人勾引王爷你的经验来看,他一身白衣胜雪,美不胜收,大概率就是想要勾引我。”
宫锦行笑笑,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大概是忘记了,你收藏着一件白色的长衫,男人的。”
毛笔重重地落下。
花写意一愣,宫锦行若是不说,她都要忘记了!
那件白衫,不染纤尘的白衫,按照身高肥瘦来估量的话,没准儿就是那个神秘的男子的。
如此说来,自己与那人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了?
哎呀,自己警惕心太重,竟然将他拒之千里,就应当跟他走的,问个清楚明白了再回来。
心里不由有些懊恼。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她的神情宫锦行尽收眼底:“怎么,后悔了?”
花写意没滋没味地丢了手里的笔:“你分明早就知道,故意将他赶走的。”
宫锦行十分无奈:“你还真是不讲理。想红杏出墙都这么理直气壮,埋怨本王坏了你们好事。”
花写意原本也是胡搅蛮缠,嘴硬道:“什么叫红杏出墙,这么难听。你我都有言在先呢,互不相干。”
“既然互不相干,那你为何还在母后跟前答允,明年一定让我母后抱上孙子?”
宫锦行促狭地望着她:“光说不练嘴把式,你这军令状都立下了,到时候交不出货看你怎么办?”
呃......
“谁答应了?”花写意有点着急。
“母后说你答应了。所以,脚踏两只船可不太好,太不道德了。”
“谁脚踏两只船了?我就连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还不知道呢。”花写意眨眨眼睛:“你好歹也是当朝摄政王,每天满脑子的,除了那件事儿,还能有别的不?”
宫锦行用手指杵杵自己的脑袋:“家国天下都在脑子里装着呢,心里还不能想想你么?否则还叫什么男人?”
“你想我?”花写意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娇憨一笑:“想我什么?”
宫锦行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缓缓吐唇:“你说呢?”
花写意非但不退缩,反而前进一步:“想我......想我这个!”
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冷不丁地伸出来,手里饱蘸浓墨的毛笔飞过宫锦行的脸,在他高挺的鼻梁之上,留下一道墨迹。
然后,她趁着宫锦行没有反应过来,飞速跳开,像一只兔子一样蹦走了。
宫锦行伸手去捉,也只捞到一只衣角。
这个女人,真的越来越放肆,不将自己这个摄政王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