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衙役见到宫锦行,慌忙跪地行礼,仵作也强忍不适,转过身来下跪。
“查看结果如何?”
宫锦行居高临下地问。
仵作勉强咽下口中唾沫:“回禀王爷,死者全身已经被毒虫啃噬,面目全非,全身布满剧毒,无一寸完整肌肤。
额头上插着一支箭弩,入骨寸许,但是死者究竟是死于中毒,还是箭弩,无法确定。”
花写意推门自己走了进去。
花汝的尸体还在原地,保持原来的姿势。
只不过,实话实说,因为死者已经面目全非,究竟是不是花汝,花写意都不敢确定。
单纯从衣着上来辨认,的确是花汝无疑了。
花汝仰面朝上,箭弩正中眉心位置。只不过这弓弩极小,而且精致,这样大的力道,应当是机关匣子之类。
按照她倒下的方位来看,当时的凶手应当是站在花汝的对面位置。
只是现场很大程度上遭到了破坏,地上脚印杂乱无章,想要查找有用的线索太难了。
她又检查过门窗,仍旧还是紧闭的,从里面拴着,也不知道凶手是如何来去自如,还能将门窗密封的。
花写意想,依照当时的情况,花汝出于自我保护,危急之时,肯定是要用毒来抵抗对方的,只不过没有凶手的弓弩快而已。
她在花汝附近仔细搜查,包括墙壁,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果真就被她查看出来一点异样。
她一旁的墙壁之上,残留着一点黄白色的粉末,若是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屋子里光线有点暗,花写意命轻舟多点几根蜡烛。
轻舟依言而行,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这药粉,经过辨认,确定就是毒药,而且是见血封喉。
这就足以说明,花汝就是他杀。而且这药见血封喉,假如对方当时是站在这个位置,真的中了此毒的话,断然没有安然离开的道理。
除非,对方的毒术比花汝更加厉害。所以才能从容离开,甚至还可以让花汝养的毒虫反噬其主。
花写意端着烛台,在四周继续仔细查看。
宫锦行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瞧,免得分心,会去不由自主地瞄地上的尸体。
瞧着瞧着,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上前一把握住了花写意的手。
“别动!”
花写意不动了,扭脸看一脸严肃的宫锦行。
手中烛焰摇曳,蜡烛融化,有烛油滴落,落在宫锦行的手背之上,他也没有松开,只蹙眉紧盯着烛焰。
“怎么了?”
花写意出声问。
“别说话,屏住呼吸,或者扭过脸去。轻舟,关门!”
花写意与轻舟不解何意,依言照做。
宫锦行紧盯着烛焰瞧了片刻,又望向一旁的墙壁,然后缓缓松开了花写意的手,上前一把撩开了挂在墙上的一副仕女图。
画后面,露出一个碗口大的孔。
宫锦行贴在跟前查看,然后探进一只手去,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只听扎扎连声,下面墙壁竟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夹道!
花写意顿时明白过来,宫锦行适才举动的原因。
这夹道通风,自己举着蜡烛靠近这幅画的时候,烛焰应当是向着一旁摇曳,被宫锦行注意到了。
这房间门窗紧闭,烛焰又被吹向墙壁相反的方向,所以断定,这堵墙有问题。
她举着烛台上前,轻舟接在手里,先二人一步,进了夹道。
夹道内有软梯,沿着夹道向下,再无出路。轻舟四处摸索,再次触动机关,身后墙壁打开,竟是别有洞天。
“王爷,这是另一个房间。”
宫锦行与花写意也攀着软梯向下,走出夹道,见果真如轻舟所言,乃是一间卧房。
只不过,这房间摆设等与客房明显不同,而且是女子的房间,略有凌乱。
很明显,这客栈有问题。
轻舟开门出去,叫来客栈小二,小二一瞅里面的密道也懵了。
“这,这是我们掌柜的卧房,平日不许我们入内,小的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密道。”
“你们掌柜是女的?”
“对,而且还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许多外地客商来都城入住我们平安客栈,说实话,就是冲着我们掌柜来的。”
“那她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宫锦行面色一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二被吓得汗如雨下:“是,是自从案发之后,小的们就没有再见到掌柜,不知道去哪儿了。”
逃了?
花写意与宫锦行对视一眼:“什么时候不见的?”
“中午还一直在呢,忙到半截,说有点累,要回房间里歇会儿,让我们没事儿别打扰她,就一个人回来了。”
花写意略一沉吟:“你再想一想,是不是死者进入你们客栈之后,她就回房间了?”
小二很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是。”
宫锦行下令:“轻舟,速去命人封锁城门,然后找画师画像,缉拿客栈掌柜。”
轻舟立即领命去了。
宫锦行继续询问伙计:“你们掌柜是何方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
伙计再次摇头:“小的来此也不过三月有余,客栈里的伙计背地里经常荤素不忌地开掌柜玩笑,但是对于掌柜的私事,大家伙却一无所知。
毕竟,我们这客栈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伙计们来来往往换得挺快。”
这就明显有问题了。
“那你们客栈难道就没有老人?”
“有,有一个。”伙计笃定地道:“王三在这里呆了有三五年了,我们这些新来的伙计,都是他教导规矩带出来的。”
“传。”
伙计终于松了一口气,麻溜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将王三叫了过来。
王三约莫三十来岁,其貌不扬。迎来送往也是见过世面的,一见到宫锦行仍旧是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不敢仰视。
宫锦行开门见山:“这个房间里的密道你可知情?”
王三点头又摇头,宫锦行低低地“嗯”了一声,他立即摇头又点头,十分慌乱。
宫锦行自顾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屈指轻叩桌面:“根据现有证据,你们掌柜极有可能就是杀害死者的凶手。
她从密道上攀,借着字画遮掩,对死者暗中下了毒手。然后又从密道返回这里,畏罪潜逃。
而你作为你们掌柜的左膀右臂,也有帮凶嫌疑,坦白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才能消除自己的嫌疑,免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