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黑夜笼罩大地。
月亮悄悄藏在云朵深处,偷偷小憩,也许是喝醉了酒,也许是看上了哪处美景,害羞地多了起来。
温言和郑琴欣各自靠着落地窗两侧面对面坐下,在临近地上窗沿处,显得十分随意。
一张褐色花纹的毛毯搭在郑琴欣腿上,那是不久前温言拿来的。
尽管她嘴犟,说着不冷不冷。
但盖在身上,却又说很暖和。
字里行间都是笑意,说的话其实是一语双关。
刚才从一楼喝完姜汤后,郑琴欣让温言上来,看看夜景,看看雨,看看不远处的灯火,听听滴答滴答的声音。
温言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然后,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就这样,静静的,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闭上眼睛,都会感受到一股开心涌上心头。
两人身边。
一侧是外面的夜景,有风、有雨、有树叶沙沙作响声,有静,有动。
一侧是明亮的里屋,有发光的灯,有软软的沙发,有茶几,有绿植。
更重要的是,有温言,有郑琴欣。
“这雨下在手心里,还有点痒痒的,好舒服。”温言朝外伸出手去,任凭雨滴滴落在皮肤上面。
“真的!”他冲郑琴欣笑道。
郑琴欣点头答道:“你不用说,我信。”
她觉得温言有些时候,不像是26岁的成年人,更像是16岁还有点幼稚的年轻人。
偶尔有点少年意气,偶尔又显得老气横秋,偶尔又有些无赖的气质。
独处的时光,总是能生出许多绵密而又细腻的情感。
温言看着郑琴欣背后的折纸,喊道:“琴欣。”
“嗯。”
“帮我拿下你背后的折纸吧,我折着玩。”他用手指着那盒不同颜色的折纸,眼睛里冒着亮光。
郑琴欣转腰俯身向前探去,将折纸递给温言,“你准备折什么呢?”
她双手抱在膝前,低头看向温言修长的手指,白色灯光洒在上面,透着些许红润。
“你会画画吗?”温言没有抬头,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而是接着继续折纸。
那是一张浅蓝色的纸,表面上不是特别光滑,反倒是略显粗糙。
不似平常用的作业本,十分软,而且单薄。
郑琴欣靠着墙壁,扯了扯身上的毛毯,同时露出两只手来,缓缓答道:“会一点。”
“会一点?”温言微笑着重复了一边。
“怎么?”郑琴欣歪头莞尔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什么,忽然联想到,就想问问,这总不会犯规吧。”温言举起手中刚刚折好的青蛙,然后放在身前,俯身轻触纸青蛙的尾部。
纸青蛙好像活了起来,猛地一跳,从他这边一下子跳到郑琴欣脚边。
“哇哦!好厉害。”郑琴欣见状,惊呼道。
并将纸青蛙从脚边拿了起来,仔细端详。
一张方纸,在被温言切割下一角后,折成了她手里的这只青蛙。
就像是遇见了新大陆一样,这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很有趣。
新奇的事物,总是容易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新奇的人,也是一样。
新鲜感无处不在,喜新厌旧常常发生。
现实中活生生的例子,无数次告诉我们:原来青梅竹马和两情相悦,也终究会相看两厌。
爱情如此,友情、亲情也不例外,岁月里那段两个人肩并肩走在路上的日子,也会走散。
温言静静地看着郑琴欣玩弄着纸青蛙。
她就像是小孩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地玩了起来。
“好好玩。”
郑琴欣发觉自己玩的有点嗨,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向温言解释。
“小时候,我和周围的小伙伴们经常一起玩,那个时候手机、网络都还没有兴起,但每天总能从早玩到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温言埋着头,一边撩拨着面前的纸张,一边低声说道,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可看起来却显得有些感伤。
“嗯。”
“那个时候吧……,”温言身体后仰,双手手掌撑在地上,面朝天花板,眼帘微微垂下,“玩的都挺幼稚的,比如:抓‘特务’、跨天地、打弹珠、捉迷藏、丢沙包、跳房子、折飞机。对了,还有滚铁环,一个铁环可以滚一整天的那种。玩这个,我可是老手了。”
说着说着,温言的神情略显激动起来,好似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那段时光。
那段喑哑岁月里少数的快乐。
“听着好有趣,可惜我有些没玩过,我小时候,好像都是看别人玩。”郑琴欣看着温言清秀的脸庞,微笑着讲述小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嗯……,应该是父母吧,他们总是让我学这、学哪儿,而且管的很严。”郑琴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弯成月牙,没有月亮的皎洁,唯独是清冷。
温言笑了笑,说:“那我们还蛮不一样的,我父母就从不管我。”
讲道这里,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但不是对郑琴欣的。
“唉……。”
郑琴欣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都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情绪上略显低沉,气氛也不再是欢快的。
温言面对面看着郑琴欣,停顿片刻后,快速地折出一架纸飞机,稳稳地拿在手中,微笑着说道:“在我小时候,关于飞机有一个预言。如果折一架飞机,你站在原地,心里默念一个六以内的数字。飞机飞出去,假如转的圈数和你心里想的一样,代表着好运将会来临。”
“你要试一试吗?”他将手中叠的纸飞机递给郑琴欣。
“可以吗?”看着温言手中的纸飞机,郑琴欣有些疑惑。
她还是玩过纸飞机的,所以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形状是不可能做到旋转。
郑琴欣一脸迟疑,“你确定?”
“确定。”
“我给你腾出点地方。”
温言走到郑琴欣右侧不远处,缓缓说道:“你往上面轻轻扔就好。”
“一定会成功的。”温言双手叉腰,微微一笑。
“好吧。”
郑琴欣起身,深呼吸一口气,朝屋子中间上空扔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电光火石之间,温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开始跑位,准确无误地接到了纸飞机。
“轰……轰……轰……。”
温言右手高高举起纸飞机,绕着开始转了起来,“你心里的数字是多少?”
“一。”
温言随即收住,刚刚好一圈。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的好运就要到了。”
“你这是作弊,不算。”郑琴欣掩着嘴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温言将纸飞机放在她的手里,“怎么不算了,事在人为,尽人事再听天命。”
郑琴欣高兴地讲道:“好幼稚。”
“你不喜欢?还是不开心?”温言怼近她的脸,柔声说道。
“都没有。”
“那不就好了。”温言答道,“祝你好运连连。”
郑琴欣点了点头,眼珠子往上瞧了几眼后,迅速地问温言:“你现在心里想一个数字,是多少?”
“6。”
“轰轰轰……。”郑琴欣模仿着刚才温言的动作和口中发出的声音,绕着他转了六圈后说道,“也祝你好运连连。”
“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面朝落地窗外,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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