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阳高悬,秋日午后的阳光正散发着夏日的余威,晒得人仍是头晕目眩。
蓝玉和李景隆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家将或护卫,也就没有了前呼后拥,因此两人倒也自得其乐。
两人沿着墙根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缓缓前行,有说有笑的谈着朝堂上大臣们的趣事,倒也不觉得枯燥。
只是两人都绝口不提刚才酒楼发生的事,好像约定好的一般。
只听蓝玉边走边笑道;“定远侯王弼那厮作为咱大军的先锋,什么后元皇上,宰相,知院,太尉等,他一个都没捞着,反倒让武定侯郭英捡了便宜。”
“你说,那厮是不是运气不在家?”
李景隆也笑道;“那是,郭侯爷运气就比他好得多,阵上直接斩杀了太尉蛮子,回来还跟咱们吹嘘来着,说他如何了得。“
“听说您的两个义子比郭侯爷的运气还好,直接埋伏在后元皇帝的必经之路上,不费吹灰之力,就生擒了后元皇帝和他的几个心腹大臣。”
“据说,他们埋伏在此地,还是您提前安排的。”
“凉国公,可有此事?”
蓝玉佯装诧异的道;“咱咋不知?你听谁说的?”
“若咱有那未卜先知的本领,早他妈上天了,难道还贪恋这人世不成?”
李景隆尴尬的笑笑,“咱也是道听途说而来,凉国公莫要生气。”
蓝玉笑道;“咱不是跟你生气,咱是跟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生气。”
“道听途说!莫须有!他们都能说的跟真的一样!“
“如此这般,以讹传讹,那还不得将咱置于神仙之列?”
李景隆笑道;“这不很好吗?”
“要是哪一天有人将咱也能吹嘘成像您一样,哪还有人看不起咱!”
说着说着,就走进了蓝府。
蓝玉笑着挽留着李景隆,“曹国公,现在阳光正盛,何不在咱这儿喝一杯茶再走?”
李景隆连忙推辞,笑道;“咱今日心情不快,还烦凉国公给咱排忧解难,咱就不多说客套话了。”
“现如今酒也喝了,气也出了,心情也畅快了,怎敢再烦凉国公!”
“晚辈告辞!改日再请凉国公共饮一杯如何?”
蓝玉笑道;“好说,好说。”
但随即正色道;“曹国公,那件事你莫忘了。”
“最好要尽快,莫让他们发展壮大后,咱们就不好收拾了!”
李景隆接过蓝府管家递过来的缰绳,纵身上马,一气呵成,边策马边道;“咱知道,您放心。”
说完,马已冲出了府外。
蓝玉摇摇头,不知道将此事交给他,是对还是错,心里却没有半点把握。
长吁了一口气,将繁杂的情绪压下去,然后就走到了中厅,在那张躺椅上躺了下来。
眼睛眯着,脑子里却像一部高速旋转的机器,想着今天在酒楼所发生的事。
他知道,朱棣不可能凭着这些小鱼小虾,想翻起什么风浪。
那他还有后手?
是什么样的后手?
又有哪些人参与其中?
徐家三兄弟?
虽说中山王徐达的长女嫁给了朱棣,但长子徐辉祖个性沉稳,有乃父徐达之风,不会做出对朝廷不利之事。
而在靖难之役中,他愤而率兵反抗朱棣,最后被朱棣圈禁而亡。
次子徐膺绪和三子徐增寿,可不好说。
因为他们不是长子,因而徐达的爵位与他们无缘。
徐膺绪在朱棣统治时期,官拜中军都督佥事,世袭指挥使。
徐增寿是由于在靖难之役中,与朱棣私通密信,被朱允炆发现而被诛杀。
想到这些,蓝玉便将他们两人的名字深深的刻在脑海中。
还有谁呢?历史上也没记载,或者他没有兴趣看这些枯燥乏味的历史,所以也不知道。
想着这些,想得蓝玉脑袋昏昏沉沉,不久,在凉风的吹拂下,他沉沉睡去。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十月一日,这一天正是小朝会的时间。
其间,李景隆倒是来过几次,但都没有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看着李景隆懊恼的模样,蓝玉倒是好言安慰了他几句,激励了他几句。
李景隆就嘻嘻的笑着,又去忙活去了。
一大早,蓝玉便起身下床,洗簌完毕,随便吃点婢女们端上来的早餐,就带着几名家将和护卫直奔奉天殿而去。
晨曦微亮,启明星还在天边闪烁。
远山和城墙隐隐约约露出一点巍峨的印记。
近处的树木还在暗影中婆娑。
街上的行人没有几个,倒是卖早点的店铺正在忙碌着。
临近奉天殿,街上的人群越来越多,有骑马的,有坐轿的,相熟的知己相互打着招呼,一派祥和的景象。
蓝玉骑在马上,跟在他身后的随从只有几个人,显得与旁人格格不入。
也是,看看武将们都是一帮一帮的家将和护卫,少说也有五六十人,多的就有一百多人了。
就是文官,身后也跟着十几名护卫。
蓝玉也在思索,咱不要太飞扬跋扈,以免更加引起皇上对咱的注意。
但这点人数是不是太少了点,显得有些异类。
这是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蓝玉转身回望,见是定远侯王弼。
只见王弼骑到近前,看着蓝玉身后的几名护卫,先恭敬的道;“卑职见过凉国公!”
接着又笑道;“凉国公,您今日如此寒酸,倒叫人刮目相看了。”
蓝玉笑骂道;“你这张臭嘴,早上莫非没刷牙?”
“再说,咱嫌带的人多,有点闹哄哄的。”
“这几个人挺好,都是在咱军中退下来的军卒,个个勇猛异常,等闲人七八个不在话下。”
王弼看了看这几名护卫,笑道;“您这真不是吹的,这几人咱也认识,也知道他们勇猛非凡。”
回头看看自己带来的护卫,怅然道;“凉国公就是凉国公,咱和您是没法比。”
“待几天,咱也找几名身强力壮,勇猛异常的护卫,将这帮人都辞了。”
蓝玉笑着打趣道;“你将这帮人都辞了,让他们都喝西北风去啊。”
“你也是家大业大的一代侯爷,怎能做出如此跌份子的事?”
“还不如养在府上,看家护院,战时可带他们上战场,杀敌报效国家,也可为他们捞得一份军功。”
王弼赧然,“凉国公说的是,咱没考虑这一层。”
“今日受教了!”
说完,抱拳行了一礼。
在他们说笑的时候,武定侯郭英也骑马凑上前来,先抱拳道;“凉国公,定远侯安好!”
接着又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