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妻子的嫁妆不一样,这是女子从娘家带来的,大梁女性要立女户很难,从律法角度来说,女人连人都不算,所以嫁妆不是女人的私产,而是夫家的财产。
无论是田地还是商铺,这些都是挂在男人名下的。小说那种女人嫁妆是女人私产,夫家不能用、哪怕女人死了,要么就是留给女人孩子、要不就是归还娘家的说法,就真是小说家之言。
华夏从古迄今都没这等法律,女人的嫁妆从她带出娘家那一刻,就属于夫家了。她死了嫁妆也是归夫家所有,将来分家家产也是诸子平分,不存在嫡庶之分。
想想现代法律尚且不能完全保护女性,更别说是不把女人当人的古代了。在一个视卖妻、典妻为常理的世界,女人哪来的私产?什么嫁妆可以由女人处理,夫家不得占有,想得太甜了。
古代女人日子真这么好过,为啥白居易会写:“来世莫做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古代男人都同情女人,现代居然还有人幻想古代女人日子多好过。
律法唯一算保护女人嫁妆的规定就是:男人在分家的时候,妻子的嫁妆不用分给他的兄弟。所以成亲也是男人唯一可以将自己私产转到明面上的途径,很多脑子活络、名下有私产的男人都会趁着这时候将自己的私产放在妻子名下。
尤其是那种可以源源不断生钱的农庄、商铺,哪怕没分家前这些产业的收益依然要上缴家族,可至少生蛋的母鸡是自己的,等将来分家他们可以保住母鸡。
陈氏听女儿一口否决,心中暗叹女儿到底还小,被情爱迷昏了头脑,她轻声说:“我知道这些商铺里肯定有大掌柜,我让你舅舅找掌柜,也是找二掌柜。”
萧玥听了母亲的话,认真地想了想说:“阿兄的商铺跟舅舅的商铺不同,家里若是有不想走仕途,还想经商的表兄弟,倒是可以来这些铺子里学几年。”应该比待在平郡小铺子更好,但如果想监视那些大掌柜就算了。
能待在萧珩身边,替他打理私产的掌柜,哪个不是人精?就家里那几个憨厚的表兄弟都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过去了也是给人看笑话。
如果萧玥嫁给其他人,她或许会认真地规划自己嫁妆,尽可能保护自己名下的财产,至少阿娘留给自己压箱底的现钱都要留着。可她现在要嫁的是萧珩,萧玥连看嫁妆的兴致都没有。
倒不是说她对萧珩有多信任,认为他会永远爱自己,而是实在没必要。以萧珩强烈的操纵欲,他是不会让自己在这方面多费心思的,哪怕他将来真厌弃自己,萧玥相信至少他不倒台,他应该还是会照顾好自己的。毕竟他现在用在自己身上的开销,就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了。
陈氏没好气地看着女儿,这丫头怎么不开窍呢!
萧玥轻叹一声,拉起一点裙摆,“阿娘你看。”
陈氏不明所以,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去,就见女儿脚上穿了一双桃红色的绣鞋,绣鞋鞋尖上还镶嵌着一枚龙眼大的珠子,她不由“哎呀”一声,“你这孩子怎么把这么好的珠子镶嵌在鞋子上了。”
姚浅摇头说:“你再看看我的鞋子。”她这枚珠子看着珍贵,其实最普通的贝珠,就是用海贝的贝壳研磨上色而成,在现代属于廉价珍珠。古代稍微珍贵点,可也贵不到哪里去,顶多就跟寻常铜首饰差不多。
陈氏又仔细看着女儿的绣鞋,这是一双花鸟绣鞋,彩鸟憨态可掬、牡丹鲜艳夺目,绣工看着就不错,她茫然地望着女儿:“这鞋子不是你绣的吧?”女儿可没那么好的绣工。
萧玥:“……当然不是我绣的。”她哪有那么高超的绣技,“不对,这不是绣的。”
“不是绣的?”陈氏一怔,这怎么不是绣的?不过她很快想到另一种工艺,她不可思议看着这双绣鞋,“这是缂丝面?”
萧玥点点头:“是的,这是缂丝鞋面。”缂丝素有一寸金一寸缂丝之称,市面上常见的缂丝都是小件,比如屏风、扇面、衣服等,很少有大件。
贵不是它大件稀少的原因,工艺耗时长才是缂丝大件罕见的缘故。很多缂丝手艺人,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完成不了一件大件,许多大件缂丝往往都是几代人耗费几十年时间制成。
鞋面作为小件,制作时间倒是不长,但因为缂丝太贵,即便是宫中都甚少有人把它当鞋面,郑皇后倒是有几件缂丝衣服,她还因此被天和帝训斥过,说她奢靡太过。
而萧玥自回到京城后,她穿的鞋子就全换成了缂丝鞋面,外出的衣服也大多都是缂丝料。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代表萧珩起码养了起码几十个缂丝手艺人在替自己做衣服鞋子。
萧玥随手拉开自己的首饰匣的一层,里面大大小小摆放了十多件羊脂玉做的无事牌,每一块的玉质都是柔嫩剔透,一看就是上等的羊脂玉籽料。
华夏自古崇玉,这会的羊脂玉籽料或许还没后世那么稀罕,但也不是寻常贵族可以随便赏玩的,而这些都是萧玥随口说了一句,她喜欢玉,萧珩让人送来给她赏玩的。
萧玥看着被这些东西惊得说不出话来陈氏,幽幽的问道:“阿娘你觉得我还要管这些嫁妆吗?”
陈氏下意识的摇头,即便萧玥是自己亲女儿,她都觉得萧珩有些太娇惯女儿了,她小声说:“你要不要劝女婿节俭些?”再大的家业都禁不起他这么折腾啊。
萧玥嘴角微哂,有钱和有钱有权是两回事,尤其是对站在权利顶峰的人而言,很多享受是根本不需要考虑开销的,不过这事跟阿娘说了也没用,只会让她胡思乱想。
萧玥对陈氏说:“阿兄这些天有些忙,等他空了我会劝他的。”籽料这些他送她就收,可缂丝鞋面这种就算了,太奢侈了,用多了她怕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