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不停地刺啦刺啦滋滋滋，很像是一个人在苟延残喘：“救啊……救救我……”
张政倒是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浑身都僵硬起来。
姜善转头去看人形影子，暂时没有出现异样，也没有黑手抓过来。收音机的噪声不被判定为喧哗，只要不是人为弄出的响动，都不算是违规。
“救救我……滋啦滋啦滋啦女儿……”
女儿？姜善第一次听到不一样的，刚才是说女儿吗？
“救救我、”在电流音中断了好几次之后，这下姜善听全乎了，“我女儿……！”
连起来之后，救救我女儿？
姜善呆住，敢情这收音机里的人一直在喊救救我，求救半天不是救他自己，是要救他女儿？
“我的女儿，像沙子一样……”如同叹息一样的声音。
姜善猛然听到了这熟悉的话。她脸色微微变了。
随后收音机里一阵信号不稳的感觉，好像受到了什么干扰，“她她、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就算我站在她面前，她也仿佛在看陌生人。”
“好痛苦啊、为什么？这真的是对我的惩罚？”
“谁能救我女儿？救、我要救……救啊……”
姜善干脆把收音机开大，这也算是她的大胆尝试，反正不判定为喧哗，那音量大小也没有任何关系。
张政猛然道：“你干什么？”
姜善让他别吵，同时努力在噪音中分辨正常的人声，滋滋滋滋半天之后，终于又听到那声音：“这里是图书馆，我一辈子搜集的书都在这里，一定有、一定有救我女儿的方法。”
“我翻遍了所有的书、我终于找到了救我女儿的方法……”
很好，怎么救，在哪救啊。
姜善听得都有点着急了，每次都跟大喘气似的，就不能快点说到重点的吗？
“手稿、那份手稿上说，只要我%滋滋滋就可以##%%滋滋滋。”
收音机的干扰好像更强了，里面的人似乎也在用尽全力突破什么禁制，终于好像扯着嗓子发出来的最后的撕拉的一声尖叫声：“去、地下室！”
去地下室？
然后收音机再次跟能量耗尽一样，又一次归于沉寂。真的很像抽风，时不时抽一阵。
但这次，姜善感觉到有些许不一样，她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线索，地下室。
这图书馆有地下室吗？
姜善皱眉思索，但是她和张政的搜索区域是直接来的楼上，并没有在一楼停留，如果有地下室的话应该也是在一楼的某处有入口。
那是不是可以问一问在一楼搜过的赵颖和高文武……
就在此时，姜善蓦地感到一股逼人寒凉的视线从旁边传来。
姜善猛地回头，发现人形影子不知何时安静地站在不远处，仿佛静静“看着”她。人形影子高大沉默，它的那种压迫力仿佛排山倒海向着姜善袭来，就在姜善浑身警觉以为又要一场大战的时候，人形影子走了。
就这么走了。
姜善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是在干嘛，违规了就违规，没违规就没违规，怎么还带吓人的？
张政胸前的对讲机突然滴滴了两下，同时里面传来轰轰轰各种巨震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地震了。
赵颖的声音听起来急促又慌张：“‘它们’追来了！追来了！”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政被这大嗓门惊到了，怎么突然敢这么喊？
里面传来一声忍痛的闷哼，接着是赵颖说：“高文武！你撑住啊！”
张政也不淡定了：“……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了？！”
对讲机里面，明显两人正在玩命奔跑，而且不断地有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但是这图书馆，只有书，和书架。
姜善夺过对讲机，“你们违反了什么规则？”
不应该啊，才这么短的时间，在姜善已经告知的情况下，高文武和赵颖都不是鲁莽冲动的人，和张政不同。
“赵颖的书掉了，被判破坏、污染书籍。”高文武的声音听起来还很理智。
破坏、污染书籍，在规则之中是最后一条，也是和其他几条有微妙区别、性质最严重的一条。
其他都是驱逐，只有这一条是永久驱逐。
姜善心里惊了，这条之前她自己都在心里鼓囊了好久，捉摸着“永久驱逐”会是什么意思，现在听赵颖和高文武那边的动静，明显是不乐观。
赵颖似乎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一丝惊恐：“姜善，我发现了……图书馆这些书，有一些是最近才包上的封面、书上的胶水还没干……”
这也就意味着，直到姜善他们进来之前，都还有“人”一直在一本本包装这些书。
这才是赵颖刚才的书突然从手中跌落的原因，并不是她突然抽筋，而是她发现了这件事，她看到手里那一页的薄膜，是新包的。她的手指上甚至沾上了一些胶水。
“我擦……”张政嘴里冷意直冒。想一想，这是怎样一种画面。
高文武明显在带着赵颖突围。
“只能硬拼了！”高文武的声音急促中又有一股奇特的冷静，“没有规则，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真正规则！”
不是他们不想遵守规则，是根本没法遵守。
……
但是，你如何打败一个根本看不见的人。更不要提这些人形影子似乎还具有超出人类的怪力以及速度。
很快就传来肉体被击飞的声音，伴随着赵颖的尖叫：“放开他！”
一开始那个声音很聪明地逮住胆小的赵颖吓，很容易让她犯规了一次，结果后面故技重施却都被高文武阻止了，显然那个声音现在很生气，所有矛头转向了高文武实施精准报复。
高文武的痛哼通过对讲机不断传来。
“快住手！”赵颖已经带上了哭腔。
轰隆！又是一声书架倒塌、书籍滑落的声音。
高文武的声音在剧痛中还在指引：“窗户！我记得就在这个方向，赵颖，别停……继续往前跑！”
高文武明显希望只要赵颖能跑出去就行。
姜善拿着对讲机，窗户？他们在找窗户？
一阵粗重的喘息和隐隐的脚步声。
一刹那间姜善心里闪电一样划过亮光，她只来得及喊：“别去！”千万别去窗户那！
但是还没等赵颖和高文武的话声传来，就听到又是一声巨响倒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