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喜讯,凌妙玉也就没有发作,待心跳恢复平静后,才问:有什么重要的喜讯劳驾你守了我十天?
倪学民说:我本想到你家里来告诉你,可以前我只跟随你到这儿,进出这条路的有好几个村,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一个村,只能守,要知道,我已给你找好了出路。
凌妙玉一喜急不可待问:什么出路?
倪学民嫣然一笑说:你年纪轻轻当然是读书啦!你可以到县上去上补习班,明年再考,考个技校或师范。
凌妙玉心一下瘪了,说:到县城上补习班要吃住,加上学杂费开销太大了,我家负担不起。
倪学民继续说: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已经联系好了学校,你可以继续在初三复读一年。
凌妙玉鄙弃说:别人会以为我是留级生,我塌不了这个台。再说,我家祖祖辈辈没有一个读书人,我不是读书的料,父母也不打算供我读书,父亲曾露骨地对我说,女孩总要嫁人,多读书也是肥水流入外人田;父亲还说,不识字干体力劳动有饭吃,读了书不识人不肯吃苦却难混迹于社会。况且我弟弟总得读书,我父亲有病我得照顾,因此我绝不会去读书了,不必要你枉费心机。
倪学民好心犯了吕干燥;好心没好报;烧香惹鬼叫;只得灰溜溜地走了。往后彼此也就断绝了往来。
半年前,凌妙玉到县城去购物并游玩,正走在大街上只听得隔开一条马路有人喊:凌妙玉!
她站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伙子正在横穿马路过来,她已认出对方是倪学民,她讨厌他,想溜之大吉,可转而一想这不道德,于是只得站住等待。倪学民见了凌妙玉喜出望外赞:妙玉,你更加成熟漂亮了。他伸出右手想握手,可凌妙玉见了那只小手后就倒退三步。倪学民有自知之明也就没有强求,他粲然一笑问:妙玉,你如今干什么?
凌妙玉答:在一社办厂当销售。并友好问:你呢?
倪学民作了介绍:我大学毕业后到县政府做了秘书,如今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接着倪学民直截了当地表白:凌妙玉,咱们交个朋友吧。
凌妙玉善解人意问:你还没女朋友?
倪学民直言不讳:我脑中一直是你的影子,没有一个人能够取而代之,妙玉,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
凭直觉,凌美玉知道他是真心流露,可她实在讨嫌那只小手,她推脱有急事赶紧溜了。万万想不到倪学民重见她后春心荡漾,他竟到镇办厂一个一个地打听,终于打听到了。一天凌妙玉下班后路经传达室,门卫叫住她,交给了她一封来自县政府的信。凌妙玉回到家躲进房中看信,看后大惊失色,原来这是倪学民给她的情书。凌妙玉害怕至极,心想要是让张金辉知道了那非同小可,于是她把信烧了。凌妙玉只得写信回绝他,坚决拒绝。倪学民只得知难而退,两人断绝了往来。意想不到怪事却层出不穷——
讲完后凌妙玉又说:一定是倪学民暗中做了手脚……
凌海生接上:既然你们是学兄学妹,他已是县官,他彻骨透心爱你,这就更好。
凌妙玉泣下沾襟,可怜巴巴说:可是他是一只小手,令人恶心、作呕,今后叫我怎么与他过?我宁愿不要这些实惠,利益,绝不嫁给他。
凌海生提醒:可咱们都已领了这份情,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怎么办啊?
凌妙玉斩钉截铁说:退,退掉这利益。
凌妙良实用主义调侃:人是虚的,实力才是实的,如果帅哥没门路没出息,给不了咱一家利益,还不如嫁个手眼通天的残疾人,再说一只右手残,他已练就了用左手的过硬本领,也不妨碍他生活工作学习及高升,况且也许他是个身残志坚的人物,那就更找准了人。
钱桂珍附和:是他看中你,你也逃不掉,咱们落得乖乖领情,让我们都跟着你享受荣华富贵。
凌妙玉竟呜呜哭着说:反正我不会答应这亲事,你们谁答应谁嫁。
哄堂大笑。凌妙玉自知说漏了嘴忙改口:如果你们答应他,我就离家出走。
父母忙说:你是家的福星,财运,家中离不开你。
可转而一想的确不能为了家的利益而葬送女儿一生的幸福,父母心软了,怎么办?这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一家人如坠入五里雾中,不知东南西北。凌妙良说:八字还没一撇,那小手还没来求婚,就急坏你们了。
一句提醒,凌海生接上:对啊,他办了这许多好事为什么不来提亲呢?
凌妙玉说:因为早被我回绝,他也不好意思急起直追,这次他一定是放长线钓大鱼,过一段日子,见我们接受了他的赏予,他一定会来提亲。
说着凌妙玉又流泪了。是啊,要嫁一个自己不相爱的人确是苦水,母亲同情女儿,忙说:要是他上门提亲,咱们一家人把他轰出去,他也无可奈何,哑巴吃黄连,有苦也不能说,咱们的既得利益也只能白送给咱们。
凌妙玉止住了哭转叹息:可惜得了好处,我肯定逃脱不了纠缠,我苦啊,真是红颜薄命。
凌妙良冲撞:姐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红颜好命,你找朋友看外表是错误倾向,要看他真诚的心。
凌妙玉针尖对麦芒吼:可他不是相貌平平,而是残疾,我见了会恶心呕吐。
一家人思来想去,也没办法应付。大家又不想入睡,又在一起坐夜。
凌海生实在憋不住了一锤定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这无头绪的烦恼伤了身体不值得,这时只能骑着驴子看唱本,走着瞧。睡觉!
大家悻悻分开去睡觉。这几天凌妙玉一直迷迷糊糊过,可是十天过去倪学明还没来提亲,况且没有任何迹象,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冤家路窄,一天凌妙玉走在县城街上,先是小雨,渐渐变大了起来,这雨的势头已从毛毛细雨成了中雨。她没带雨伞,冒雨匆促赶路。突然间倪学民与同事各撑一把雨伞正在急匆匆赶路,倪学明大概已经发现了她,急忙撑着伞赶了过来,为她遮风挡雨。凌妙玉见了他心中慌得更厉害了甚至萎靡不振,畏缩不前。倪学明关心地说:学妹,你是否身体不舒服,或遇到了麻烦事?凌妙玉惧怕倪学明向她求爱,于是强打精神躲躲闪闪说:没啥,只是被雨打湿了外衣,受了点风寒。
倪学明忙把雨伞传给了她。凌妙玉有些惧怕,支支吾吾说:把伞给了我,你怎么办?
倪学明忙说:我可以与同事合用一把伞。说罢把伞塞给了凌妙玉,就奔去与同事合用一把伞。
倪学民在狭路相逢时竟没有一点求搀手恋爱的迹象,而是豁达大度,若无其事。凌妙玉心想也许是我回绝他后,他再也没有向我求爱之心,自己是多虑了。可自己不认识比张金辉来头更大的小伙,只有倪学民一个,也只能是他。
想到这里,凌妙玉颤得更厉害了,她想,也许是有同事在,及急着赶路,倪学民不便提及,也许是他钓鱼的线放得特别长,也许是……
她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点酸酸的,捉摸不定的,提心吊胆的。
做了好事为什么不声张,不表明心迹?凌妙玉及家人越发生疑,全家人坠入五里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