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巫女,不详的孩子。
自幼如跗骨之蛆无法剥离的名称化作各个方面的诅咒折磨着山村贞子,大半个幼年,她仿佛失去了姓名,取而代之的只有“怪物”。
出生之时便失去了母亲,由父亲养大,在六岁时父亲也被吸引而来的咒灵杀死,对一切一无所知的自己还以为那些是朋友与自己在玩耍,满身至亲的血迹却在笑着,在外人眼中便是与空气做舞。
“为什么看不见?它们就在那里啊?”
疑惑地问着那些关切的温柔安抚她的大人们,看成年人因此急剧变了脸色,一改之前的怜爱,将她送进了小镇上仅存的福利院。
“那孩子好像真能看到奇怪的东西。”
“别胡说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存在?不过是说谎成性罢了!”
“真是诡异的孩子......可怜的一家,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不到几年便只剩下这个孩子,他们之前还那么期待这个生命的到来,没想到......”
街坊邻居为父母哀叹着,她茫然地被领到陌生的地方,终于反应过来后哭着问爸爸去哪里了,什么时候来接她回家。
福利院老师漠然的眼神令人心坠冰寒,幼小的孩子茫茫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心照不宣的规则与事实。
因为身体健康容貌良好,年纪幼小的她很快被领养到另一个更加偏僻的小镇,无法生育的夫妻只是履行着任务需要一个“孩子”,防止镇上其他人鄙夷看轻的眼神。
可她天真地认为自己再次拥有了家人——于是在校园内被排挤后,还是开心地朝父母分享着自己的“朋友”,而后得到两双恐惧的眼睛。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在胡说。”她委屈地解释,指着那群玩伴急忙道,“它们就在这里呀,爸爸妈妈看不见吗?”
不甘心的她仿佛证明一般地朝所有人诉说,等察觉之时,整座小镇都已经对她讳莫如深避之不及了。
哪怕是自己的新父母,也找了借口匆忙逃离了这里。
“太可怕了,完全杀不死啊!”
“为什么会领养到这么诡异的孩子,当初是你选的吧?你留下来照顾她好了!”
“你在说什么?当时说选她的时候你也没意见吧,事到如今放什么马后炮!”
杀不死是什么意思?
偷听到父母离开收拾行李时争吵的她忽然想到之前的事情,陡然间明白什么。
原来之前的那些是“谋杀”啊。
倾尽小镇之力也无法杀死,甚至被诅咒保护着无意识反击,很快,整座村庄便笼罩起一种诡谲沉闷的压抑氛围。
而随着年龄渐长,山村贞子也逐渐明白那些并不是什么朋友同伴,而是自己不幸的源头。
幼年那场酣畅淋漓的玩耍,浸泡的是自己亲生父亲的血液与生命。
现在想来,就是从自己思维转变的那时起,会保护自己的“同伴”就变为了想吞噬自
己的“敌人”了吧。
无止尽地坠落。
被针对,被霸凌,被所有人敌视,自己的一生仿佛一直在那堆泥泞之中,抬起脚步沉重无比,于是只能眼见着烂泥逐渐淹没口鼻。
——直到萤里奈的出现。
是她的奇迹,她的太阳。
也是永远无法忘怀的噩梦,是哪怕焚烧灵魂也无法偿还的罪孽。
因为我的私欲,被我亲手送别的,化作粉尘随风而散的我的“家人”。
之后无论何时的闭上眼,脑海总能浮现她消逝前的最后模样。
那双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的茫然的双眼,直到最后对自己也依旧交付着绝对的信任。
于是烈焰焦灼地折磨着她的每一分每一寸,泪水流尽也无法再找回的那个人,永远失去的她的“奇迹”。
——我也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少女失去了灵魂,想。
所以哪怕被变本加厉地折磨虐待,也不再有一丝反抗——她怎么配有现在的美好?
那些萤里奈赠送给她的,她要全部还回去,她已经没有那个资格再接受她任何的馈赠,包括在这灵魂上的附加之物。
所以哪怕被利器击打脑袋流出汹涌黏腻的血液,奄奄一息被抛尸灭迹于冰冷的井底,她都没有一点反抗。
于井底往上看的,那一小方的蓝色与红色,还有极夜的黑。
——死去吧。
和她一起死去吧。
这才是你该有的结局。
“不想再见到她吗?”
这时,消失已久的人忽然出现了。
青年不再带着抹额般的装饰,在漆黑的夜晚大方露出额头上看不真切的缝合线,自上对井中即将气绝的少女轻笑着说。
“要试试成为诅咒吗,山村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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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19XX年X月X日,原因不明,特级过咒怨灵[贞子]现世】
【19XX年X月X日,遵循紧急规则前往的三名一级咒术师,两名(橘川和夫,安岛顺)死亡,一名(加茂淳介)重伤。】
【以死亡之井为核心构筑领域,整座小镇陷入无法抵达之地,19XX年X月X日,领域衰弱直至消失,集齐当时所有咒术师之力,封印特级过咒怨灵山村贞子,分别封存(此资料为秘)】
“真是伤脑筋,虽然最后被你识破了,但好在你自愿入局。”披着女教师壳子的羂索说,虽然他被两个特级诅咒纠缠着,却丝毫不见慌乱之状。
“现在,你应该能感受到时间了吧?”
被称之为特级咒具于百年前就莫名消失的【时之轮】被注入了自古而来千年的特殊术式,能够放慢甚至静止特殊目标的时间,故而在一切未被启动之前,羂索无法杀死萤里奈,对她造成的一切伤害都将被静止的时间快速修复,因果未被激活之时,无人能撼动她未
来亦或者是过去的灵魂之中被镌刻的时钟。
但现在,一切归位,时间的指针被终于拨动至正确的位置。
他们终于可以结束这场本该在几十年前就唱罢的尾声。
“无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都把我逼到了穷途末路了呢。”羂索居高临下却丝毫不见倨傲,只是平静地对幼女述说着,“无论是咒术界无休止的追捕还是多年前立刻便认出我的真实身份想要偷偷杀死我,可都让我很头疼呢。”
“我们之前见过吗,你是怎么发现的?”
认识自己并知晓自身术式的人早就在千年以前,时间长河的岁月侵蚀中化为光阴的奴隶,消散在历史之中,这是羂索唯一感到疑惑不解甚至是危机感的一点——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术式的制约,知晓自己存在于世的足迹与目的。
“闭嘴吧,老妖怪。”萤里奈才懒得对他解释,不如说让他怀着难解之谜下地狱才是她乐见其成的结果,她可不在乎羂索的心情,“比起这个,我也想问,你脑袋上的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对你恶心的直感,我也很难怀疑到[上杉美和]身上。”
她紧盯着“女人”的光洁白皙的额头看。
“啊,这个,是很好用的道具,现在的美妆业比起曾经真是大相径庭呢。”羂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微笑着回忆说,“我记得是叫......遮瑕?应该是这个名字吧,现代科技真是方便啊,原来还有这种办法,真的很好用。”
不是咒力而只是一般的物理遮挡,所以哪怕是术式制约也不会判定为违反。
虽说是这个道理,但萤里奈还是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感觉像是气氛一触即发大战前突然听到了某个难以描述的冷笑话。
“不过,你确定还要他们这样抵着我的脖子吗?”羂索问,“你没有感到身体不适吗?”
萤里奈皱眉:“你说什......”
话音未落,喉头便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腥甜,萤里奈猛得吐出一口血来。
视野似乎有些摇晃发黑,她身躯也难免踉跄,发丝绞住羂索脖颈的贞子立刻放弃攻击接住即将跌倒的幼女,双目焦急:“萤里奈!”
豁然转头,沉声威胁:“你对她做了什么?”
“是你做的呀,你不是一直清楚的吗,山村同学。”羂索轻飘飘地说,眉眼含笑舒展道,“是你亲自把时之轮种在她身上的啊。”
如坠冰窖。
即便自我诅咒,从意识扭曲到逐渐捡回破碎的记忆,再与她奇迹般地重逢,山村贞子如今看到的依旧只有自己犯下的罪孽,哪怕身为诅咒之身,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也在无法克制地颤抖。
“没关系的,贞子。”
萤里奈牵住她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轻轻翘起唇角安抚她:“我不会死的,不要担心,我向你保证。”
贞子这才稍稍卸下面上不安的神色,无论是真是假,也不能让萤里奈反过来担忧她。
而萤里奈打开电话手表,漫画APP显
示了异常,本账号【萤里奈】居然显示了使用时间倒计时。
这可真是......
她轻轻无奈吐口气。
“如果要通知其他人的话,我想他们应该没时间接你的电话。”羂索说。
虽然没料到你早就通知宫岛浅香立下条件苛刻的帐将我束缚在这里,但是我的计划依旧没有出任何差错。”他和颜悦色,就像是在普通闲聊一般,“现在他们应该各自在忙吧。”
在此之前,为了对付她,他甚至早早动用了多年前埋下的那枚棋子——他曾经身体的孩子,但宿傩手指并没有收集多少,只能匆忙投入,不过也够用了,毕竟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只是杀死眼前的人而已。
残缺实力的宿傩被送到了夏油杰的面前,无论是拖住还是杀死对方都是好的,毕竟后面只有一个五条悟就已经够他难缠的了,而大地森林海洋与人类恶意的四大咒灵被他派去了中心区域的涩谷——不需要打败五条悟,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只需要用那群人类的性命缠住他一时半刻,就已经足够。
真是缜密的计划,各个方面算计到萤里奈直犯恶心,“那你可留不下那群好用的棋子了,即便人质在手,五条悟估计也起码能杀死一个两个吧。”
“这是有必要的牺牲。”羂索轻笑着,“只要能得到你的身体,那么后期的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居然还想得到她的身体,萤里奈被气笑了。
“真会说大话啊,不过区区一个脑花。”幼女嘴角弧度拉大,眼瞳的紫色显示出一种暗沉的疯狂,此刻,她终于显露出属于咒术师的底色。
萤里奈催动术式,巨大的漩涡出现在身后,无数眼球堆聚的的异形诅咒宛若风雨欲摧的沉闷气势要将人吞噬,而术式附带的某种buff下,本就是特级的另外两个诅咒的实力也在这瞬间呈现无法阻止之势进行疯一般的增长。
“那就试试吧。”
幼女居高临下,眼瞳锐利冰冷,此刻仿佛与漫画里故事线中那个真正冷酷的主人公重叠。
——“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