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里。
萧若风败了。
惨败！
“见过先生，方知何为云泥之别，是若风狂妄了！”
萧若风爬了起来，恭敬地看着古尘。
“少年人理应狂妄，理应不惧。你是个好苗子，我不会杀你。”
古尘淡淡地说道：“我时日不多了，对你们北离，造不成什么威胁，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将我的剑术，传给我的小徒弟罢了。”
萧若风闻言，道：“那北离更不会放过您，毕竟您的徒弟姓百里。”
“谁？！”
古尘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转头看向天空。
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一人略显高瘦，一人略显矮胖。
“无法！”
高瘦男子说道。
“无天！”
矮胖男子笑道。
“原来是天外天的。”
古尘知道两位天外天尊使的来意。
“儒仙，束手就擒吧。”
无法嘲讽地说道。
古尘手握宝剑，道：“我确曾身受重伤，但这几十年间，我已重续经脉，今日拔剑，愿求一战。”
“儒仙，你死到临头了，还敢虚张声势。”
无法不屑地说道。
“儒仙，乖乖跟我们走吧。”
无天喊道。
“嗯？”
古尘又是抬头一看。
“乾东城小霸王在此，谁敢伤我师父！”
百里东君从天而降，落在了古尘的面前，挡在无法和无天的身前。
温壶酒和雷梦杀赶了过来。
白发仙和紫衣侯也赶了过来。
“你受伤了？”
雷梦杀来到萧若风的身边。
“先生对我留了手，无妨。”
萧若风说道。
“又是你们，阴魂不散！”
百里东君怒视着无法等人，他不认识无法和无天，却认得白发仙和紫衣侯。
“尊使，他就是拥有天生武脉之人。”
紫衣侯说道。
“看来今天的收获还真不少啊！”
无天得意地说道。
“东君，退下吧，你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古尘看到百里东君要出手，连忙喊住了他。
“先生……”
温壶酒自然看得出古尘的身体不行，本想劝说两句，却让古尘打断了。
他知道，这就是师尊姜岩所说的一劫，还是死劫，只是他从不畏惧死亡。
“这也许是两全其美之法，路都走到这里，就让我想起年轻时的力量吧。”
话音刚落，四周的花瓣形成风暴，聚拢到古尘手中的宝剑。
剑歌如斯——
明月落我衣，得成仙人裳。仙人欲何去，遥指蓬莱乡。此乡应何有，玉石碎琳琅。千金琉璃盏，美人细腰缦，所欲皆得偿。
仙人得闻后，四顾空茫然。怫然震剑还，碧血浸残阳。
伴随着剑歌的出现，恐怖的剑意将无法、无天和百里东君都带入到一处幻境之中。
无法和无天都身处于剑气风暴之中，毫无招架之力，如若刀俎上的鱼肉，任由古尘的剑去宰割。
“原来，这才是传说中的绝世之剑！”
百里东君观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最终。
无法和无天败了，一败涂地。
古尘的白发，神奇地变成了黑发。
“我年轻的时候，以为只要练了绝世剑法，就能纵横世间。”
古尘看向百里东君，道：“后来才发现，当拥有绝世剑法，便须担起承天之责，遗憾的是，最后还是没能护住我的故国。”
“东君，大道朝天，你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等你找到了自己的道，你就一定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名扬天下。”
百里东君沉默不语。
下一刻。
古尘将百里东君从幻境中带回到现实。
“五年之内，你们绝无恢复功力的可能。”
古尘看着受了重伤的无法和无天，冷然说道。
“儒仙，你为了你这一剑，值得吗？”
无天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古尘连命都不要了。
即便他们不出手，古尘也活不下去，如此一来，失去了任何价值。
儒仙掌握的药人之术，就要从此失传。
“或许我还有第二剑。”
古尘没有理会无天的反问。
“走！”
无法喊道。
紫衣侯便扶着无法和无天，迅速离去。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
白发仙迟疑了一下，转身看向古尘，道：“今日得见先生，方知天地之广阔！”
说罢，他迅速离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才松了口气。
古尘的黑发又变成了白发。
刚才，显然是回光返照。
“诸位，能不能给我和我的小徒弟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古尘缓缓地说道。
不一会儿。
就剩下古尘和百里东君。
两人相视而坐。
“东君，陪师父喝上一杯？”
古尘斟了两杯酒。
“这些年来，多谢你的陪伴。”
古尘敬了百里东君一杯，一饮而尽。
百里东君迟疑了一下，也一饮而尽，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东君，替师父去一趟天启城吧。”
古尘放下酒杯，道：“酿一壶桃花月落，挂在天启城最高的地方。”
“不，师父，我带您去，我们一起去，您亲自……你亲自挂上去，好不好？”
百里东君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哭什么？师父早就是应该死的人了。”
古尘坦然说道：“当年，是师兄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可即便如此，我也只是强弩之末，全靠一杯药酒续命罢了。”
“东君，人哪，只要背负得太多，就不那么自由了。”
“说来也是矛盾，我既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逍遥不羁，也希望你可以名扬天下，成为真正的英雄。”
百里东君抓住了古尘的手，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您要活着……看着我名扬天下才可以。”
古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东君，是龙，终究会腾飞，是英雄，光芒便藏不住，不管师父在与不在，都没有什么影响。”
“不，师父……”
百里东君放声大哭了出来，泪水止不住，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古尘摸了摸百里东君的头发，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闯进这院子的时候，我便觉得与你投缘。”
“于是，想都没想，便收你做了徒弟，可谁曾想，你竟是百里洛陈的孙子，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一件冲动的事情，只有那天是个偶然。”
无数的记忆，在百里东君的脑海中浮现出来，都是与师父相处的日子，一幕又一幕。
古尘缓缓地站了起来，道：“这是梧桐树，是西楚的国树，可凤凰，非梧桐不栖，纵然是什么人世儒仙，没有了西楚的土地，便留不住这凤凰。”
“师父！”
百里东君跪了下去。
古尘整个人逐渐化作了片片花瓣，随风而去。
一代儒仙，落幕了。
就在此时。
古尘身上的一道灵符，随着身体彻底消散而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