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徐家大院

第二十八章 徐家大院

秦安命令回县城集合人马的那个团丁,是保安团的团副,秦安的姑表兄弟袁二金。他集合了保安团的所有人马,一路跑步向这里追来。在冯家湾附近,他们发现两个人骑一匹白马在疾驰,那白马和秦安的坐骑极为相似,便喊叫着追过去,可是越喊,那马跑的越快。余惠敏穿着冯少川的黑衣黑裤,头戴礼帽,使袁二金忽然想起了冯少川,不由分说,举枪就射。余惠敏看敌人众多,两个人骑一匹马难以脱身,便掏出纸条交给贵生,嘱咐他按地址去找县大队。自己则翻身下马,一边向敌人还击,一边向反方向跑去。可怜余惠敏第一次打枪,瞄准也不会,没几下便打光了子弹,逃脱不掉,只得束手就擒。

保安团抓住了余惠敏,不再向前进发,立即把她押到了保安团团部。保安团设在一处被鬼子吓跑了的财主徐半县的宅院里。这个徐财主不仅地多林多,在全国各大城市也都有商铺,贩盐批布,茶叶大米,农副产品,样样经手。十几年聚财,自己也不知家里到底有多少钱,被人称作“徐半县”。徐半县曾夸下海口,南京到北京,我徐某人不吃人家饭,不喝人家水。他在县城置办了大片房产,每个院子里都青砖绿瓦,雕梁画栋。保安团占据的院子呈三进院样式,左右厢房三十多间,堂屋在厢房正中靠北位置,团部就设在堂屋的正厅里。

他们把余惠敏关在堂屋左侧的一处厢房里。这是徐半县小女儿的房间,上下两层,卧房内帐幔垂地,屋角书籍满柜,书香馥郁。窗前几净桌明,宣纸,砚台,画笔,羊毫小楷整齐地摆放在左侧;门后的书柜里,是临摹的颜体书法。四面墙上,全都挂有徐小姐临写的书法,也有几张梅花报春图。几只喜鹊站在花枝上,呼之欲出,似乎还听到了啾啾的鸣叫声。看得出,这位徐半县家的千金小姐气质高雅,品行高洁,人品模样也定然不凡。

余惠敏初到这里,心情烦躁,四面察看有无逃跑的可能。可外面层层把守,道道关卡,就连阁楼后面的花窗下也站着一个团丁。逃跑已无任何可能。

傍晚,秦安回到团部,袁二金凑过来,神秘地说:

“表哥,该给我奖励了。”

“什么奖励。”秦安站住,莫明其妙地问。

“知道我抓到谁了吗?”袁二金嘻嘻笑着。

秦安不屑地说:“谁呀,难道是抓了徐小姐?”

袁二金媚笑着:“虽然不是徐小姐,却也胜似徐小姐呀,表哥不是对她动过心思吗?”

秦安一愣:“余惠敏?”

袁二金笑道:“对,正是余惠敏。”

秦安兴奋起来:“在哪里?你怎么会抓住她,怎么抓住的?”

袁二金手舞足蹈:“她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骑了你那匹马正在向西跑,被我发现。她穿着黑衣黑裤,我还以为是那个冯少川呢,马上向她射击,让弟兄们包抄过去。她看逃不掉,就自己跳下来,让那个孩子骑马跑掉了。”

秦安摸摸右手,他的右手被绷带绷着,吊在胸前,那是被冯少川打伤的。秦安沉思了一下,问:“那个孩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袁二金说:“向西啊。”

秦安问:“他向西干什么去,西边有什么,有八路吗?”

袁二金说:“谁知道啊,我哪知道。”

秦安说:“如今八路正在华北建立根据地,这个地方不会有八路,难道是游击队在那里?”

袁二金说:“管他呢,表哥,这女人长得确实不错,水灵着呢,你先看一下再说。”

秦安微笑着:“既然来了,当然要去见她一见。那冯少川已死,她落在我手里,我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哼!”说着推门出去。

余惠敏此刻正坐在徐小姐窗前生闷气,看到秦安,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道:

“秦安,你这个臭流氓,汉奸,今天算姑奶奶倒霉,又落到你的手里,等姑奶奶明天出来,一定会劈你八瓣,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秦安故作惊讶地说:“余小姐好大的火气呀,如果骂人能泻火的话,你就骂吧,我秦安一点也不生气。”说着在余惠敏对面找张椅子坐了下来。

余惠敏不再理他,两眼看着窗外。窗外是一丛墨竹,墨绿色的竹竿如马夫的鞭杆,斜插窗前,映在窗棂上。

秦安叼着大烟斗,怡然自得地说:“余小姐,还在记恨那天的事吗?”

余惠敏瞪他:“你少废话,如果不是你,我哪会有那场祸事。我算看透了,善人就是善人,恶人就是恶人,你从来就没做过好事,所以当汉奸,打自己同胞,你真没良心!”

秦安说:“余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从你的眼里看,我没有任何好处,可是你换个角度,也许就不是这个样子”。

余惠敏冷笑:“换个角度怎么啦,你就成好人了?爱国人士,抗日先锋?”

秦安说:“虽不是抗日先锋,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并不坏。”

余惠敏撇嘴说:“算了吧你,你除了绑架好人,充当汉奸,还会做什么好事,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鄙视你”。

秦安叹气说:“余小姐对我这么有成见,我没有办法,你知不知道我从小没有爹娘,跟随别人长大,我不听别人的,怎么活?俗话讲吃人家饭,受人家管,难道你不懂这个道理?”

余惠敏打断他:“我对你的历史不感兴趣。”

秦安扫兴地说:“那算了,余小姐休息吧。”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余惠敏叫道:“你站住。”

秦安问:“怎么余小姐,还有事吗?”

余惠敏平服一下情绪,问:“秦安,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秦安说:“这个,看情况了,你等着吧。”

余惠敏焦燥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确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抓我?”

秦安笑起来:“这个事余小姐还需要问吗?今天的事你可是主角,没有抓到冯少川,怎么不抓你,你很奇怪吗?”

余惠敏说:“我问的是,你们抓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秦安悠闲地吐着烟圈:“余小姐你真是明知故问,你那冯少川朋友是八路军游击队长,这是他自己说的,对吧?那游击队专打日本人,也对吧?日本人不抓他抓谁?你和他在一起,日本人抓不住冯少川,怎么会不抓你,这个还用问吗?亏你还是个洋学生,这么简单的问题还得问几遍。那游击队打死了多少日本人?把几万斤粮食也毁掉了,日本人能善罢干休吗?你想想,现在我们抓住了你,会让你走吗?日本人会让你走吗?”

余惠敏惊问道:“你要把我交给日本鬼子?”

秦安微笑着摇头:“当然,现在不会,不过将来就说不定了,这就要靠余小姐自己了。”

“怎么靠我自己?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余惠敏迫切地想知道秦安是什么目的。

秦安却摆摆手:“这个不急,余小姐慢慢就会明白的,”说罢,转身走出门去。

余惠敏在后面追着喊:“秦安,你少给我耍花招。”

秦安回头笑眯眯地瞟她一眼,满足的离去。

余惠敏气得一脚把一个绣墩踢到在地,却疼得半晌走不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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