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太忙,钟离昭很少写信给自己,算算日子,距离上次给自己写信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流玉把信递给她,转身将床前的帐子挂了起来,又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整个屋子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待她再回头时,就见自家王妃眸子亮晶晶,嘴角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发生什么好事了,王妃如此开心?」她好奇道。
「殿下要回来了!」江晚将信重新放回信封里,眉眼弯弯道:「战事结束了,殿下带人打到了月氏人的皇宫里,活抓了月氏皇族,已经带着人马折返,再有几日就该回来了。」
「太好了!」流玉欣喜道。
梁国积弱已久,这几十年来胡人常常南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边疆百姓苦不堪言。如今殿下打到胡人皇宫,可谓是狠狠地给了胡人一个教训,宣扬了梁国国威。这样一来,十年以内胡人都不敢再进犯梁国了。
因为钟离昭要回来的原因,等了几日,估摸着大军也该回云中郡了。江晚便亲自带着侍女上街,挑选了好鸡好鸭,以及河鱼之类的,准备等钟离昭回来做给吃。
「王妃是要亲自下厨吗?许久不见您下厨了。」採风提着鸡鸭鱼肉,跟在江晚身后问。
自从嫁到王府后,她的确鲜少做饭了,上次做饭似乎也是给给钟离昭做饭。
江晚「嗯」了一声,来到卖肉的摊前挑选了半扇排骨,叫流玉付了钱道:「殿下在外半年多,想是吃不好穿不暖,我得给殿下好好补补。」
採风看着她满脸的温柔,不由与流玉对视一声,露出了一抹姨母笑。
哎,今天又是被王妃和殿下秀恩爱的一天呢!
「让开让开!」就在这时,一群衙役压着群带着镣铐的犯人穿过集市,一面开路一面驱赶他们。
江晚让到路边,等他们离开后好奇地看了一眼,便带着流玉等人准备回去。
「老爷!忠儿!你们放了我的忠儿,他们没有杀人!」一声悲怆地痛哭声忽然响起,江晚驻步回头,看到了一身破旧衣服,神情癫狂的徐夫人。
「滚开!」衙役用力将她推开,恶狠狠道:「这些犯人是郡守大人亲自处置的,若你有不服气的,尽管去州府翻案!去长安告御状!不要在这里撒泼!」
「啊!」徐夫人一声尖叫摔到在地,索性坐到地上痛哭起来:「我怎么命这么苦啊!我的儿呀是娘不好,不该得罪了王妃娘娘,才害得你们丢了性命!」
「她胡言乱语什么!明明是徐家父子□□,怎么到她口中便是王妃仗势欺人呢?」採风跺跺脚。
江晚拦住想要上前辩驳的採风,不甚在意道:「不必在意,宋郡守一向清廉刚正,深得云中郡百姓们的热爱,不会有人相信徐夫人的话。」
「可难保有人会相信!」採风气急道。
「我又不是钱,哪能人人都喜欢我?」江晚反过来宽慰道:「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快回去吧,说不定待会儿殿下就忽然回来了。」
「王妃您就是脾气好。」採风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撒泼的徐夫人,忽然觉得她真是可怜又可恨。
一行人没走远,徐夫人尖细高昂地声音又忽然响起,然后猛地戛然而止。
江晚抬眸看了一眼天色,知道是刽子手行刑了。
「早知道遇到这么晦气的事情,就不叫您上街了,奴婢和流玉姐姐去就好。」回到屋里,採风将东西放下,连忙给江晚倒了一杯茶水,拿扇子给她扇风。
「哪能那么多早知道呢?」江晚捧着凉茶喝了一口,眉眼舒展开来。
如今天气正热,去外面走上一圈便要出上一身汗,江晚喝完茶起身往净室里走,「你们把那些菜提到厨房里去,叫陈妈妈先收拾了冰镇起来,我先去沐浴。」
「是。」採风应了下来,提着东西去了厨房,流玉则带着侍女们往净室的浴桶里倒了水,伺候江晚沐浴。
屋外树影摇曳,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知了更是一声接一声不停,惹得本就因为燥热难耐的人们心情更加烦躁。
这个时候,泡一个温水澡是最舒服的事情了。
「行了,你们先出去,我泡一会儿再叫你们。」江晚趴在浴桶边上,自手边的桌子上拿起冰粉,一面吃冰粉一面泡澡,舒服的她眼睛都眯起来了。
泡了一会儿后,她抓了一把花瓣扔到水里,正想要叫採风进来帮自己捏捏肩膀,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流玉我正要叫你呢,快来帮我捏捏肩膀。」江晚趴在浴桶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道。
来人没说话,径直走到她身后,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
那双手甫一接触到她的肌肤,江晚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流玉的手没有那么粗糙,她心里一惊便拿起旁边的木勺子,回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令她大惊失色,这个满脸鬍鬚、脸颊黑黝黝的野人是谁?
「来人啊!」江晚尖叫出声,将手里的木勺子沖男人砸了过去,回身抓住身后的浴巾遮挡住自己的胸部,慌忙地缩进水里。
「晚晚,是我。」男人被木勺子砸中,吃痛一声后捏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无奈。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晚一愣,仔细将男人打量一番,待看到他额间碎发下藏着的红痣时,终于确认了男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