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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主拿着帕子给他擦擦脸蛋,没有应下,只是心疼道:「棠儿,疼吗?」

周晏棠抿唇,摇摇头道:「不疼。」

新安郡主低头,用帕子擦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抬眸温柔道:「棠儿,姑姑要你记住一件事,不要与你昭表叔为敌。他如今还记得你父母的恩情,对你照顾有加,可你不能得寸进尺,伤了这情分。」

「他眼里只有那个恶毒的女人,哪里半点情分可言?」周晏棠气沖沖道。

「即便你心中有怨,也不要表现出来,棠儿,你该长大了。」新安郡主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想起来他穿着盔甲,闯入叛军营地将自己救出来的场景。

那是上辈子的事情,她听从母亲的意思,远嫁至九章做了南安王妃。在外人眼里,她是让人艷羡的天之娇女。

可只有自己知道,她嫁到九章第一日起,便知道她和自己的母亲都错了。南安王萧祁喜欢男人,娶了自己却从不碰自己。

她怨过也闹过,却因为九章离长安太远,无人为自己撑腰,而被萧祁随意欺辱。

后来薛家夺位,萧祁在九章谋反自立为帝,与薛家交战后战败,扔下自己带着男宠逃之夭夭,让她在薛家军营中受尽折磨,供人亵玩。

在棠儿救出自己后,她才知道他是跟着荆王表哥一起,来平叛薛家乱党的。

不过短短半年,薛家便节节败退,薛太后和薛皇后在襄州被斩,钟离家的江山便被荆王钟离昭重新夺了回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这位据闻活不过二十岁,体弱多病的表哥竟然那般厉害。

棠儿带自己回长安那日,她看到昭表哥扶着一个貌美的宫装妇人下车,如同珍宝般相待。

她心里忽然生出强烈地妒忌,当初他们是有口头婚约的,若是自己没有听从母亲的意思嫁给萧祁,兴许那个被昭表哥捧在手心的人就是自己。

怀着悔意,她逝于那年冬天,新帝登基的那日。

再次睁眼,她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刚嫁给萧祁的第二年。她毫不犹豫地给萧祁下了毒,让他死在了男宠的床上。

办完萧祁的丧事,她便带人赶回长安,想要在昭表哥娶亲之前嫁给他。

但命运捉弄人,赶回长安的时候,昭表哥已经因为沖喜娶了江晚,前世那个女人。

原本她是想徐徐图之,叫昭表哥忆起他们的往昔,再去对付江晚。可初见那日的夜里,她看到二人亲密的模样,不可控制地想起了前世。

她是那样的狼狈,而江晚却享受着本该是自己的东西。

那一刻,她的嫉妒心再也控制不住。于是在泉湖的时候,她才失了理智陷害江晚,甚至想直接把她溺死在湖里。

因为这次冲动,昭表哥待自己疏远了许多,甚至外面流言四起。她为了自证清白,不得不狠心割腕自尽,以证清白。

今日去见昭表哥,不过是为了叫他怜惜怜惜自己,可惜只要有江晚在,昭表哥就不会正眼看自己。

新安郡主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对周晏棠说:「走吧,咱们去把你祖母接回来。」

「姑姑是说祖母无事了?」周晏棠眼睛一亮。

「你祖母是陛下的亲姑姑,不会有事的。」新安牵住他的手,往正德殿的方向走去。

既然祖母无事,那为何还要去朱镜阁?

周晏棠看着姑姑温柔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因为端午那日的事,皇帝对在行宫避暑也没了兴趣。恰好这时南方发生水灾,百姓都在受难,身为皇帝自然没有再继续享乐的道理。

于是五月十二日,皇帝带着朝臣宗室们回了长安。

江晚和钟离昭回到王府时,暮色刚刚降临,二人被侍从们簇拥着进了逢春院,在垂花门出分开,各自回了各自地屋子。

进屋后,江晚脱了外衫便倒到床上先睡了一觉,等到晚膳好了採风来叫她,她才迷迷瞪瞪地爬起来。

出了内室,她才看到钟离昭换了身衣服,坐在饭桌前等自己。

江晚有些不好意思,快步走过去道:「殿下等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採风早些喊我。」

钟离昭拿起筷子说:「本王也是刚来。」

「噢。」江晚松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用晚膳,江晚抱着小肚子瘫在软塌上发了一会儿呆,扭头看向正在喝茶的钟离昭,小声道:「殿下,我肚子有点胀……」

钟离昭放下茶盏道:「肚子胀那就出去走走?」

江晚点点头,开心道:「我们去外面看星星吧!」

钟离昭颔首,起身便往外走,刚走了没两步,自己的手便被江晚软乎乎的小手抓住了。

他扭头,便见她低头抓着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二人的手,感嘆道:「殿下的手好大啊!」

江晚的手白白嫩嫩,肉乎乎地,在钟离昭的大手面前,简直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手。

钟离昭挑挑眉没说话,拉着她转身往外面走去。

江晚的小手微微用力,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踏着月色走出逢春院,江晚低头看了一眼二人的手,忽然清清嗓子问道:「殿下,你累不累呀~」

「不累。」

江晚歪头道:「可你都在我心里跑了一天了,怎么不累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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