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宇刚出了当铺,德文就从远处跑来,喘着气道:“少爷,那人从后门出来了,去了隆昌银号。”
“隆昌银号?”和珅名下的银号。
本朝官员是不允许从商的,可是和珅哪里会顾及这些,但凡挣钱的买卖,他哪有不做的,就连卖官鬻爵,他也是门清道熟。
光他名下的当铺银号几十上百,太上皇却也跟不知道一般,从未查处过他。
永璘和他说过,乳母的事情怕是与盛住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可是怎么他今日跟了这人一路,却都逃不开和孝公主呢?
德文看着承宇的脸色,问道:“少爷,咱们还要继续盯着吗?”
承宇想了想,道:“现在时间还早,他白天是不会回去的,你们都先去歇歇吧,晚些时候去换回林江他们。”
“是。”
看着德文离开,承宇看了看手中的银票,便去了昌隆银号。
店员一见了他,忙迎了上来,殷勤问着,“客官是要存钱还是兑现?”
承宇环视了一圈,依旧没见到那人,便道:“我是头次来,想问问咱们这里都有哪些业务?”
那店员一听,忙笑着介绍道:“今儿您算是来着了,我们这啊,除了寻常银号都有的存款、放款和汇兑业务外,还有个旁的地方都没有的。”
说着,又神秘兮兮地凑近了承宇,小声道:“我们这可以以商票兑换官票。”
承宇听罢,眉心微挑,心中想着,商票和官票并不相通,和珅还真是为了赚钱,什么买卖都敢做。
笑道:“这倒还是头一遭听说。”
随即将手中刚换得的银票递了上去,低声问道:“我这十两银票若换成官票,可得几两?”
那店员道:“我们这都是按七成兑的,您这银票可换得七两官票。”
承宇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脸上仍是挂着温和的笑意,道:“那好,我便换上七两的官票。”
那店员引着承宇去了柜上换完后,承宇瞧着手里这张已被换成七两面额的银票,突然问道:“那可否知道这银票是何人存进的?”
“自然可以,客官您可要查查?”
承宇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正要离去,又折了回来,“若是我想要指定的人存进的银票,你们可能兑?”
那店员笑的一脸殷勤,“但凡是在我们这存进的客官,您想要谁的银票,我们都能给您兑出来。”
承宇瞬间便明白了,向他微微颔首,便离了隆昌银号。
此刻的公主府内,上上下下虽都有序地忙碌着,可却没一个人敢放松了精神。
自从卿云说要给丰绅殷德纳妾,丰绅殷德便再未来过公主府,整日地流连青楼,混迹市井,便连个面都不露。
哪怕是公主主动张罗着给额驸纳妾,可是惇太妃不愿,太上皇动怒,谁又敢大操大办呢。
整个公主府连同着和府也唯有卿云一人张罗着,到底香巧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婢,又是她引荐给丰绅殷德的,但凡她能给的礼数,她都不会委屈了她。
纵然没有三书六聘,可是也得挂个红,添添喜气。
卿云站在檐下,她面色看上去并不好,却仍指挥着几个站在梯上的小太监,连带着比划着。
“这边来些。”
“这个有些歪了。”
“……”
王志业一回来便见到了如此场景,心中微微叹气,上前躬身道:“公主。”
卿云匆匆瞥了他一眼,“回来了,上月分得多少银子?”
王志业将银票递给了卿云,“上月生意不好,奴才只收了五千两银子回来。”
卿云接过银票,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生意好不好的,还不是随掌柜的自说,他们从中抽取了多少,他们自己清楚。”
“是。”王志业哈腰应和着。
过了半晌,卿云见王志业还在一旁立着,不由得侧过头皱起了眉头,“还有什么事?”
“奴才有一物件儿,还得私下里交给公主。”
卿云眉心微挑,和身边的人嘱咐了几句,便领着王志业回了屋。
斜靠在炕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说罢,什么东西。”
这些日子,她一直郁郁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王志业从怀里将那玉坠子掏了出来,递给卿云,“公主您瞧。”
卿云接过,前后翻看着,“不就是枚玉坠子吗,玉质虽比不上宫里的,却也算得上是上等。”
说着,抬起眼皮睨着王志业,问道:“你拿它来给我做什么?”
王志业嘴角挂着笑,“公主您再仔细瞧瞧。”
卿云眉心微蹙,低下头狐疑地瞧着,半晌,眼睛里放起了光芒,“这不是兰馨一直带在身上的玉坠子吗?怎么在你这里?”
王志业笑意更浓,道:“这与贵妃娘娘的那个玉坠子一样不假,可却不是贵妃的那个。”
卿云再次蹙起了眉头,思索着他的话,“你是说……”
“公主可还记得,当年奴才从杭州回来,跟您说过,贵妃的这个玉坠子是一对,是贵妃出生时,承宇所赠。”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卿云点了点头,“我自然记得,后来思欣出生了,我为了提点兰馨,还给常行和思欣也制了一对玉坠子。”
说罢,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莫不是这玉坠子,是承宇的?”
王志业含着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
可是卿云却又狐疑问道:“以承宇对兰馨的情意,必然十分珍视这玉坠子,怎的就到了你的手上?”
王志业直起了身子,缓缓道来:“奴才今儿去当铺收利息时,正巧碰见承宇将这玉坠子给当了,而且是死当,奴才立刻便买了回来,拿给您看。”
卿云半信半疑,“他只当了这玉坠子?”
“还有块羊脂玉佩,不过那个是活当,奴才拿不回来。”
卿云手里把玩着这玉坠子,“这事古怪,难不成还有什么物件儿是比他和兰馨定情之物还要贵重的?以他的身家,又为何会沦落到去当东西的地步?”
王志业笑道:“再如何千尊万贵,也都是从前了,和明家断了关系,又被皇上惩治调离了御前,仅靠着那微薄的俸禄,怕是难以过活了。”
卿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将那玉坠子紧紧握在了手中,“不管如何,既然这宝贝落在了我手里,便没那么容易还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