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恨当初的自己没有早点下定决定决心买药。
幸好不算晚,一切都来得及。
一直清高的淮淮自那晚以后温驯了,收起了书本,拿起了渔网,熄灭了逃离的心,彻彻底底扎根在士兵岛了。
谁让自己那么聪明,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浸了魏婶子。
“淮淮,都过去了,你别想了。”
村长小龙宽大的手掌轻拍着魏老婆子的背,宽慰着说。
“那是生我养我的亲娘,怎么会过去?怎么可能会过去?我走了,人前你收敛点,别被人看出我们关系。你不怕被骂,我怕。”
魏老婆子说完,右手用力一捏,鼻子一个响鼻,一串带泡的鼻涕被揪下,随手往地上一甩。
毫无形象,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妇行为。
啪——
沉闷的声音,是鼻涕串贴在地面时发出的。
魏老婆子自然的把手放在鞋边一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淮淮你等等,先别走,我给你拿个手电筒,你有夜盲症,我不放心啊。”
小龙扯着魏老婆子不让走,把人强行按在椅子上,这才去堂屋摸黑找手电筒。
一阵翻东倒西,尘土肆扬。
“咳咳咳。”
小龙捂着嘴巴,老脸咳得通红,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快把肺咳出来的模样。
出来时手里牢牢攥着手电筒,老旧的手电筒,屁股处还磕凹了好几处,颜色是耐看的银白色。
“来,淮淮拿着。你放心在前面走,我远远跟在你后面,你别怕。”
小龙把手电筒轻柔的放在魏老婆子粗糙的手里,指腹轻碰间发现她手掌一片老茧,心被揉了一下,酸涩难受。
淮淮的手以前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捞盛夏井水里的西瓜,细长白嫩的手按在绿皮瓜上,另一个手握着长长的西瓜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红红的瓤,清香诱人的西瓜味弥漫在院中。
而自己帮着魏婶子收网回来,刚跨入院门就听到淮淮清脆动听的声音,充满快活与欢喜。
她眼睛眯成月牙,甜甜地说:“妈,快来吃我刚切的瓜,凉快着呢。小龙哥哥来了啊,谢谢你帮我家收网,可一定要吃块瓜,不然我就生气。”
夏日炎炎正好眠时节,知了也闹腾,叫个不停歇,可自己完全听不见,耳畔只有淮淮那句甜甜的“小龙哥哥”。
淮淮穿着蓝色的掐腰连衣裙,刚洗了头没有吹,湿漉漉的散着头衬着巴掌大的小脸,聘聘袅袅地站在院中嘴巴一张一合的,脸上满是小女儿的娇憨,那一刻就把自己的心勾走了。
当晚回去睡觉,梦里都是淮淮捧着西瓜,甜甜地喊着自己“小龙哥哥”。
半夜醒来怅然若失,起来冷水洗把脸,就着河水简单搓洗了脏裤子。
后半夜都是泡在流动的河水里,洗刷着脑中铺天盖地的思念。
“别送了,我自己能回去,何况还有你给的手电筒呢,我都快七十岁的老太婆,有啥不放心的。”
魏老婆子捏着手电筒,一只手撑着椅子借着力,慢慢站起来,嘴上婉拒了小龙的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