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诺走进了客厅不久,鬼钥和安克烈才迟迟反应了过来。
主要他们没有想到几个月里一直盼着的人居然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么自然地走了进来,而且脸上还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就像是失踪多年的小孩回到家突然对父母说了句:“妈,我回来了。”
然后这个小孩就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饭桌上,吃起了他们刚煮好的菜。
如果要形容维诺现在的行为在他们眼里有多离谱,就差不多像是这样。
反正这两位的心情实在是非常复杂,但维诺一时半会好像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欲望。
“虽然有些欠妥,不过我是得问一下还有没有我的房间。”维诺转过头对二人问道。
鬼钥盯着维诺疲惫的脸庞,沉默了片刻后,平静地说道,“最角落的房间,一直都空着,尤澜前辈一直在有打扫,所以随时都能住进去。”
“我明白了。”维诺打了个呵欠说道,“那么,晚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你这人......”安克烈有些恼怒地两三步冲到了维诺的身前,拽起了维诺的领结,“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可能睡觉了......”维诺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所以明天再说怎么样。”
鬼钥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了自己满肚子的疑问,“嗯,明天再说好了,你的乘务员资格申请回来了吗,失踪人员刚回归都得到管理中心申请。”
“可别刚回来就吵架。”鬼钥向前扯开了安克烈的手。
“申请了。”维诺勾着嘴角回道,“我的电子笔应该明天就会到了,还有安克烈同学,小声一点。”
“啧.......”安克烈冷哼了一声,“明天再听你解释好了。”
“那就达成共识了。”维诺倒在了沙发上,闭上了双眼,“我看我今晚还是在沙发上睡觉好了,各位晚安。”
“明天再说。”鬼钥十分冷静地拉走了满肚子恼火的安克烈。
两人正欲回到各自的房间时,另一道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了。
穿着白色吊带裙的清冷短发少女怔怔地站在门口,双目微微睁大地看着倒在沙发上的维诺,眼圈略微湿红了起来。
她径直掠过了鬼钥和安克烈,走向了维诺,用手捏着维诺的右手衣袖,沉默不语地盯着他。
“我明白了.....”维诺睁开双眼,从沙发上直起身来,“不装睡了。”
“起来。”尤澜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狠厉,又轻微地颤抖着。
维诺勾了勾嘴角地站起身来,“任你处置了。”
鬼钥和安克烈都十分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尤澜握住了维诺的手,径直带着他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维诺有些措手不及地呆站在尤澜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面,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完全没有反抗的方式。
尤澜低着头,她握着维诺的手没有放开,维诺可以感受到她的右手在轻微地颤抖着。
“所以......”尤澜沉默了很久,轻声问道,“这次也什么都不说吗,维诺先生?”
“那个......对不起,”维诺张了张嘴,打破了黑暗中的沉默,“半年,真的挺久的。”
“没关系。”尤澜声音冷淡地说道,她朦胧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嗯......反正可能定不可能没关系的,”维诺微微散发着血色的双瞳在黑暗中寻觅着尤澜的脸庞的表情。
尤澜微微张了张嘴:“你又一个人地面对了......”
“嗯。”维诺说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语言很无力。
尤澜低着头说道,“你答应过了.....”
“我失约了,”维诺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解释什么,但我希望你知道这些时间我一直都在尽力早点回来。”
“这种时候,”尤澜抬起头,目光迷惘地望着维诺:“我应该说什么?”
“你每次都这样,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我应该说没关系吗,维诺先生?”
维诺微微张了张嘴,但话到喉咙却卡住了,他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本来妙语连珠,懂得怎么应付这样的危机应该才是他的本能。
尤澜握紧了维诺的手:“我真的已经不知道......”
“该怎么跟别人交流了.....”
“我只能说没关系了。”
“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
“明明消失了半年,你却像理所当然一样......”
“我真的已经不想再说......”尤澜垂下头部,声音清冷地说道,“没关系了。”
“那就不用再说了。”维诺的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再也不让你对谁说没关系了,不管对谁。”
“嗯,”尤澜的头靠着维诺的肩膀,她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自我暗示一样地喃喃着,“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我站在这里,”维诺抱住了尤澜纤细冰冷的身体,“然后再也不会一个人去面对了,不管任何事情,这是我的承诺。”
“反正维诺先生也没遵守过约定,之前就已经说好了,”尤澜说道,“不会一个人去面对。”
“这么一说我还真是个糟糕的男人。”维诺说道。
“我能骂你吗?”尤澜有些疲惫地靠着维诺的肩膀。
“我已经是洗耳恭听了。”维诺轻声笑了笑。
“维诺先生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不可救药的那种。”尤澜声音清冷地说道。
“好好好,我是白痴,我也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维诺眸光复杂地说道:
“事实上感觉自己都快疯掉了,在那里,要是没有你在等我的话,我可能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的,就算那些不了解你的人都说,你可能已经死了,”尤澜抱紧了维诺。
“肯定很委屈,”维诺感受着尤澜冰冷的体温,“明明不是没关系。”
尤澜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看烟花。”
“明天就去,”维诺说道,“没想到半年前的承诺你还记得。”
“这次不准失信了,”尤澜说道,“不然我不会再说没关系了。”
“嗯,如果我说谎就会变成纳修那样恶心的家伙。”维诺开了个只有自己听得懂的玩笑,“我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