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对景难无心
杨浩轻车简从,行程也快。不两日就到了府州地界,杨浩想着此去霸州,不知道还要耗费多少时间,路上自然不便久耽,因此进入府州地界后也是片刻不停地继续向前赶路。直到途经穆柯寨时,才入寨歇息了一天,让穆羽和父母见了一面。
第二天继续启程东行,等过了已经修好的逐浪桥,便进入了广袤的无人地区。这一趟走的不是子午谷的路,而是斜着穿插向广原城,又走了三天,才见到一处小镇。这一路大家都走得人困马乏,又见零落的雪花飘起,众人便在镇上客栈歇宿。待他在客栈里安顿下来,这雪便越下越大了,很快整个大地就蒙上了白皑皑的一片。
吃罢晚饭,撤去杯碟,姆依可为他沏好一壶茶水,便又去打了盆热水来,为他脱靴洗脚。姆依可长相甜美,身形纤秀,不像寻常草原少女般结实粗壮,自到了唐焰焰身边,又着汉服、学打扮,更加显得俊俏可爱,这样一个小姑娘,又才只十二三岁,让她侍候这些事,一开始杨浩颇有些不习惯。
可他若太过客气,姆依可反而要不自在了,也只得由她去。说起来,他那辆豪华马车上可是连便溺之器都是有的,也就是说如果主人晚上想要方便,那这小侍女也得不避男女之嫌地上前服侍,还得给他倾倒洗涮便桶。杨浩实在适应不了这种服侍,要解手时都是跳下车子寻个背静处方便,这么冷的天,屁股都快冻成八瓣了,也着实的难为了他。
不过,他在车上休息时姆依可只能像只小猫儿似的蜷在地毯上睡觉,给他铺床叠被打水洗脚这些事儿他更是不能推脱,话说回来,那双柔嫩的小手给他搓洗着脚丫子感觉还真的很舒服,几天下来,一些受人侍候的事他也就泰然接受了。
姆依可给他洗着脚,杨浩坐在桌前却在想着心事。离霸州越近,他的心情便越急切,那里有他太多的牵挂还悲喜交融的回忆,杨氏、冬儿、臊猪儿、丁大少、丁玉落、丁承业,还有雁九,以及发生在他身上的许许多多的事,不时萦绕在他心头。
当初的离开就是为了今日的归来,原本一直想着此番回来便能快意恩仇,不由分说取了丁承业和雁九的人头,了结了这桩恩怨便走,可是现在,自得了义父送给他的那匣药,令他疑窦顿生,却是不能再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段了。
丁承宗自幼习武,身体强健,虽说他被车子砸断了双腿,可那种伤怎么也不应该使他莫名其妙地变成一个植物人,义父说去年春上曾有汉人从喀喀钦大巫师那儿购买了两份毒药,会不会与丁家有关?如果丁承宗真的是因为这种毒药才晕迷不醒,那这事情就变得复杂了,绝不仅仅是自己的个人恩怨那么简单。
如果是那样,自己也不过是倒霉扫到了暴风尾,这桩阴谋真正要对付的人恐怕根本不是他,而是丁庭训、丁承宗,照此推测下去,凶手只能是丁承业,因为只有他能从中获益。可是……丁承业会有这般心机么?想起丁承业一向的为人,杨浩很难想象那个纨绔子会有胆子杀父害兄,做出这样的大事来。
脚洗完了,姆依可将他的脚拭干了放在自己腿上,因马上就要休息,并不穿上布袜,只取了一双在房中穿的软覆给他套在脚上,杨浩看她侍候的细心,不禁轻叹道:“别人家的闺女,在你这样年纪,还是爹娘照顾着她呢,你一样小小年纪,却要来照料我的起食饮居,真是令人过意不去。”
姆依可听了心里一酸,想起自己的亡父,忙低下头来,不让眼中莹莹的泪水落下,只低声答道:“老爷待我很好,在老爷身边,有吃有苦,又不担心受人欺负,月儿……是个有福气的女子。”
杨浩听了更生感慨,说道:“今夜宿在客栈,总算能够好生歇息一下,你自去睡吧,不用来侍候我,身子着实有些乏了,一会儿我也就睡。”
姆依可应了一声,先为杨浩铺好被褥,又取自己被褥铺在地上,杨浩见了蹙眉道:“外面不是有小间吗?这里比不得车上,睡在地上怎么受得了,你去外间歇息便是,如果有事,我会唤你。”
姆依可不肯,杨浩再三吩咐,这才依命自到外间歇息。杨浩舒展了一下身子,趿上鞋子到了炕上盘膝坐定,收敛心神开始练起师傅所授的阴阳双修功法来。
以前他想的确实浅薄了,把这功夫看成了一种闺房中的交合技巧,等他真正练了这功夫才知道,这功夫虽是从男女房事着手,却绝不是一门为了闺中淫乐而创出来的功夫,其实是由房中入道,淬炼体质,强健体魄,已达养生修性之目的,修炼起来也极辛苦,在练成之前对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来说更是一种煎熬而不是一种享受,须有无上定力,才能熬得过去。
这一派道法以为,夫倡妇随,男女交合,人之道也;大气氤氲,日月晦明,天地之道也;恍恍惚惚,和气薰蒸,性命双修之道也。阴阳本无二理,兼而炼之,融而化之,三道其实俱是一道。补精养气,阴阳和合,男子铸剑淬锋,女子筑炉调鼎,一旦功成,闺房中自然是收放自如,大增乐趣,亦可行通周身脉络,使男女若松竹同茂,作丹证道。
轻轻一扳她的肩头,便成了仰卧的姿势,唐焰焰嘤咛一声,手掩羞面,杨浩满腹情热,只想看她害羞的样子,便执着地扯开了她的双手,不想那双手放下,脸庞瞬间变成了折子渝的形像,娇俏可人却不失大度雍容,那种不怒自威、高贵无暇的气质,令他自惭形秽。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饱含着悲伤与失望凝视着他,檀口轻启,哀伤地道:“你现在诸事缠身,如今吐蕃与银州起了战事,你正好抓紧时间休养生息,男儿……还当以事业为重。我走了,你保重……”
“子渝……”,杨浩心里也弄不清楚怎么突然又到了这一幕,脑海中已无法正常地思考,一见她闪身要走,大惊之下伸手便去抓她,可是只一伸手,腹间就像被利剑刺了一记,痛澈入骨,大叫一声便醒了过来,满鼻腻香满怀软玉尽皆化为乌有,室中一灯如豆,哪里曾有人来?
“老爷,老爷,怎么了?”姆依可只着小衣,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因已睡下,她的丫髻已经拆开,秀发披散,小脸半笼青丝之间,惹人怜爱:“老爷,可是发了恶梦么?”
“好……好厉害!”杨浩痛得满头大汗,如今他总算知道师傅为何说的那般慎重了。原来在筑基的前几个阶段中,本身就是对身体和意志的一种锤炼,到了“幻影练剑”这一步时,神意的凝聚,较之常人已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然而意念的集中既比常人强了十数倍,因此他脑海的幻像便也随之放大了十数倍,不是修道之人如何知道它的玄奥。正是意志越坚,道行越深,这心魔也就越强,这种神交幻想,甚至较之真正的交合让人感觉还要真实,就像一个被催眠的人,如果你暗示他的手腕被烫伤,他的手腕上就真的会出现被烫伤的水泡一样那种神奇的难以置信的事,这种精神力高度集中下产生的幻像完全可以让人沉溺其中而不辨真假,端地是厉害。
杨浩仍然身着小衣端坐在那儿,做着盘膝入定的姿势,可他知道自己方才是身陷幻像不能自拔,幸亏醒来的早,要不然继续下去必然内腑遭受重创。可是即便现在,他的丹田气海也因为气息散乱而走岔了经脉,小腹处痛楚难忍。
他大大地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道:“没甚么,你不用担心,来,帮我把腿搬开,扶着我的肩膀,慢一些,扶我躺平。”
“喔!”姆依可忙踢掉鞋子,猫一般膝行到他身边,帮着他挪开双腿,慢慢躺平。
姆依可身娇体弱,年岁尚小,若不用全力,哪能摆得平他一个成年男子,一只纤臂竭力揽着他的肩膀,俯身去搬他的双腿,小手无意间便碰到了他的裆部,杨浩“幻影练剑”走火入魔,那一处地方傲指苍穹,撑起一个小帐蓬来,虽说这时的裤子肥大,也完全遮掩不住。
他那处本钱本就比较雄伟,自从这阴阳双修筑基功夫练到最后一层后,“剑筋”已然抻开,法器更是了得,简直坚逾柱石,滚烫如火,姆依可豆蔻韶龄,却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这一碰到,立即晓得那是什么物事,小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忙慌慌张张移开,便去搬他大腿。
杨浩强忍腹痛,让她搬平了自己身子躺卧下去,这一来那处地方更是无法掩饰,高高地矗着,把个姆依可看得心慌意乱,一双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瞅。杨浩也不免尴尬,轻声道:“息了灯,你去睡吧。老爷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唔……”姆依可从鼻腔里轻轻地应了一声,倒退着爬下床去,站在榻边偷偷瞄他下体一眼,脸红心跳,揪着衣襟欲行还止,吃吃半晌,才红着脸蛋结结巴巴地叫:“老……老爷……”
“嗯?”杨浩闭着双眼正在调息,只是应了一声。姆依可偷偷瞟他一眼,胆子大了些,小声地道:“老爷……若是……若是想要……,婢子……婢子可以侍奉老爷枕席……”
杨浩吓了一跳,霍地张开眼睛,就见姆依可稚嫩的小脸胀得通红,结结巴巴说完,哪里还敢看他,站在榻边不敢抬头,只将双眼盯着足尖,小衣下纤弱的身子却在情不自禁地发抖。稚体童颜,稍具绰约,那种青涩中带些妩媚的神韵很是考验人的定力。
杨浩心头砰地一跳,急忙斥道:“胡闹,乱说些甚么?”
“婢子……婢子没有乱说。”姆依可豁出去了,理直气壮地道:“婢子是老爷的贴身丫环,什么……什么都该是老爷的,侍候老爷,本就是婢子份内之事呀。”
杨浩有些怒气,问道:“是谁教你这些东西的,唐姑娘么?”
“不是不是”,姆依可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姑娘身边侍候的几位姐姐说的,她们说……她们说……我们是姑娘的贴身丫环,一辈子都要跟在姑娘身边,姑娘嫁了谁,我们也就跟了谁,侍候官人,也就是我们的份内之事……”
草原上的女孩儿家,地位较之中原的女子还要低上一筹,她从小所闻所见便是如此,也难怪她这么快便接受了唐焰焰身边那些贴身侍女的言传身教。
杨浩听了她的话,却不禁想起了杨氏,一时黯然神伤,杨氏当初就是这么想的吧?如果丁夫人不是那么好妒,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娘家对丁庭训助益太大,所以能约束他的行为,自己的娘亲现在就是丁庭训的一个婢妾,而且还会心满意足。她心中那纸烧不掉的卖身契啊……
情绪一激,杨浩腹中又是一阵刺痛,便咬着牙摆手道:“全是歪理邪说,你……不要听她们胡说八道,小小年纪,尽听这些胡扯,快去睡了吧,不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