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恨意难抑

接下来,在王员外带领下,李夔与县尉段知言二人,一路穿廊过巷,来到了他妻子郑婘的房间里。

至于不良帅方炼,因为方才爬山太过辛苦,此时已是一脸倦色。故他继续留在客厅休息,却没有与李夔等人一同前去。

未到郑婘房外时,李夔远远地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以及隐约可闻的咳嗽声。

二人与王员外方至门口,正好有一名年方及笄的少女,头扎双丫髻,身穿一件浅绿色鹅纹抹胸襦裙,手托药盏,从房中缓步走出来。

这名少女,一见李夔等人过来,便闪至一旁,然后向王员外欠身一福。

“阿爷万安。”

李夔心下一怔,原来这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少女,就是王员外的独生女儿——英儿。

王员外点了点头:“英儿,你母亲可好些了?”

“禀阿爷,母亲刚刚服了药,正倚榻休息,精神却是安稳。”

“好的,那你先下去休息,暂且不用过来了。这两位官爷,专门来此,却要与你母亲好好谈番话。”

英儿应了一声,抬头看了李夔一眼。

李夔向她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英儿低下头去,端着药盏,匆匆而去。

三人入来房来,李夔一眼就看到,那郑婘一脸蜡黄之色,正斜在病床靠垫上,蹙着双眉,紧绷着脸,一副郁然又无神的模样。

王员外上得前去,脸上挤出笑容,对她温言抚慰道:“娘子,今天服了药,身体可感觉好些了?”

郑婘却是冷冷一哼:“老爷假必在外人面前这般惺惺作态。某身体状态如何,你又如何不知!若不是有事来找某,只怕这房门都不愿再进来吧。”

王员外一脸尴尬:“唉,娘子这说的是哪里话,某近来事多,这才……”

“事多?你也好意思说你事多!”郑婘陡地愤怒起来:“你昨天给那小妖精为生辰宴会,好一番铺张排场,怎地不嫌事多?又可曾想过某正孤卧病榻,难以自安!今天来某这里,还说出这般虚假话语,实是令某齿冷恶心!“

王员外被她连连数落,脸上顿是十分地挂不住。

他陡地冷了脸,对她冷冷道:“娘子,咱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必在外人面前多说了。某只想告诉你,今番这二位官爷过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他一语说完,便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县尉段公,这位是武侯铺李铺长,因昨天春莺无故自焚一事,特来向你……”

“特来问某,该不是来问是某指使了人来杀她的吧?!”郑婘却又愤怒起来,声音愈发凌厉凄然:“某告诉你,就是某指使人将春莺杀了的!就是某见不惯这个小浪货在你面前这般受宠,才命人将她暗地除去的!怎么样,这小浪货一定死得很惨吧,也一定让你很心疼吧,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啊!”

见她这般愤慨不已又咄咄逼人之态,王员外的脸上,终于变成难以言说的愠怒。

“娘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要知道,现在是官爷来问你话语,找寻线索,你若真这般胡言乱语,只怕官爷就真以为你为凶手,将你现抓了去,这可……”

“就是某杀的!某说得出,就做得到!就是某看不惯这小浪货,才想出恁般招数,派人去杀了她!你带官差前来,若是要某给她偿命,某自偿便是,又是有何不可!总比……”说到这里,情绪十分激动的郑婘一时说岔,一语未完,竟是大声咳嗽了起来。

她咳得气喘连连,一脸涨红,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却又一把捂住面孔,呜呜地哭泣起来。

见得这般情状,县尉段知言快步上前,将那王员外一把拉开。

“好了好了,你等夫妻之间,莫要这般置气。员外可先去旁边坐坐,待某等问话便是。”

王员外气恨恨地斜了犹在哭泣不已的郑婘一眼,便瘪着个脸,远远地坐在屋角处的一把椅子上。

段知言微笑言道:“郑夫人,春莺自焚一事,颇有疑点,故某等前来了解一番。兹事重大,夫人也不可尽说赌气之言,可把你所知晓之事,尽向某等言说便是。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官府自有公断。”

郑婘停止了哭泣,瞪着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什么话也没说。

段知言扭过头去,对犹在房中张望不止的李夔言道:“李夔,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有何疑问,尽可向郑夫人提问便是。”

李夔听得此问,才哦的一声,从四处张望的状态下回过神来。

他缓步来到郑嫅旁边,在一旁的小椅上坐下,笑着说道:“夫人莫急,现在春莺自焚之案,证据尚是不足,一切皆无定论。我等此来,也只是为了解情况,并无他意。”

郑婘斜了他一眼:“李铺长,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来便是。”

李夔点了点头,问了她第一个问题:“郑夫人,你可知道,王员外给那小妾春莺,买过龙涎香么?”

听得李夔此问,郑婘脸上,又闪过一丝恨色:“哼!我身为王府夫人,又不是没眼见的瞎子,这般事情,当然知道!可恨王长富这厮,为了一名小妾,竟不惜花费巨资,去购买这般名香来讨其欢心。更可恨这等名香,他尽给了这小浪狐狸,某身为妻子,竟是半点未得!某一念及此,心下之恨,实是难以言说!”

李夔抿了抿嘴,又问了她另一个问题:“那夫人你与陈三关系如何?对此人又有何了解?”

“这陈三么,在王府做事多年,为人机敏多智,却是颇得府中上下各人之心呢。也正因这般缘故,王长富遂命他为府内采办,专管去各地采买物件之事。而此人自任职以来,却是诸事妥当,一直未出甚差错,故甚得某等信任。不过,某与他之间,也仅是主仆关系罢了,无甚特别情份。”

李夔点了点头,便从袖子拿出那张早已风干的纸条,将它小心打开,托举到郑婘面前。

“夫人,你且看这张纸条,是不是你之字迹。”

郑婘侧身一看,顿是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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