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锦月的挑衅,芍药在一旁看着一直都有些紧张。
她与顾锦圆相处没有几天,却坚信眼前这位大小姐跟她在人前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两个性子,方才她全程都在担心大小姐会不会忽然又从哪里抽出根棍子,直接将二小姐打出去。
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同时芍药也有些好奇,为什么没有发生。
“我脸好看?”
芍药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顾锦圆正在看着她。
吓得连忙垂头低声道:“奴婢……奴婢就是觉得二小姐有些太过分了。”
“这有什么!”顾锦圆随手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出门走到院子里,身手利落地翻出了院墙。
在芍药目瞪口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同样身手利落地出现在了院子里,只不过手里多了个包裹。
只见顾锦圆随手抛了个东西过来,她手忙脚乱地伸手接过,才发现是个药瓶。
“受伤的地方自己上药,一天两次,有个几天就会好很多。”
芍药这才明白,这药是顾锦圆特意给她买的。
然而还不等她说些什么,顾锦圆就已经进了屋。
这一次她置办了些东西,如今顾家算是不敢再吃上面克扣她,这个院子也大致地派人拾掇过了,屋子里添了几件稍微像样的家具。
但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连纸笔都支领不到,问就是库房暂时没有了。
虽然那日郎太太那般说,可若真有一天,她再次上门,顾家也多的是借口推脱。
见好就收,顾锦圆是懂这个道理的,自然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芍药见她果真对苏家的婚事不大上心,虽然有些疑惑,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她有自知之明,眼下自己并没有取得顾锦圆的信任,还不到能给小姐提意见的地位,先老实将小姐的吩咐做好要紧。
斜照院里的主仆显得格外淡定,但是其他地方则有些过分紧张。
柳氏简直被气蒙了头,“这个苏家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说好了,怎么苏公子竟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难道让我月儿给她顾锦圆做替身不成?”
顾青山今日心情不错,前两日提上去的奏折被上面批了,新来的裴侍郎还夸赞了他两句。
这会儿听到柳氏的抱怨,便轻笑道:“不过是个小孩子,只要苏侍郎愿意娶我们月儿,难道这门婚事还会跑了不成?”
主院已经让出去了,柳氏终究不可能真的去与别人挤一个院子,因而便将从前顾青山妹妹的院子收拾了出来搬进去了。
心里纵使不服气,却也没有办法。
院子的事儿她自然争不过老太太,可女儿的婚事,她是半分也不肯让的。
闻言便委屈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今大小姐回来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咱们与苏家的婚事从前又从未瞒着人。
她难道会心甘情愿看着月儿嫁过去?万一再往醉仙楼里坐一回,老爷的脸上可实在难看呀!
再说了,咱们与苏家是结亲的,若是回头她真的再闹一场,苏侍郎大约也难免丢脸,如此一来,岂不是反倒结了仇了?”
想想自己那个长女,还真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事涉自己的名声,顾青山便坐不住了,当即一拍桌子,“她敢!”
柳氏没有吭声,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还有什么是她顾锦圆不敢的?
“不行,得想个法子。”顾青山回过神来,冷静地思索了一会儿,然而他立刻便想到都察院里的那条疯狗,骤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法子。
“老爷如今再想将她送走可不容易,”柳氏凉凉地开口,“毕竟她算是在全上京的人面前露过脸了。”
“那你说怎么办?”
顾青山越听越烦,柳氏却是眼睛一亮,“老爷,今秋京察,若是咱们与苏家的婚事尽早作定,不管是谁,恐怕都要给苏侍郎几分面子,老爷的可不就是有希望再往上升一升?”
“这与婚事有什么干系?”
柳氏连忙道:“老爷你想,咱们月儿到底行二,断然没有姐姐还没出嫁,就先把妹妹嫁了的道理,不然,岂不是平白地惹人口舌?”
“你是说……把圆姐儿嫁了?”
“就是这么说!”
见柳氏心有成竹的样子,顾青山立刻问道,“嫁给谁?”
“老爷觉得朱家的三公子怎么样?”
听到她这话,顾青山立刻皱紧了眉,“朱家不过是一介商贾,如何能与他们家做亲?”
“老爷是正经官身,眼看着还能往上爬,自然瞧不起那商户,可是老爷想想,圆姐儿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是嫁到那一户官宦人家,老爷心里难道能放心?
回头可保不齐会在婆家闹出什么事儿来,官场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可圆姐儿嫁过去,大概率那就是多个仇家呀!”
顾青山听着这话若有所思,柳氏便接着道:“但是朱家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想要巴结老爷,巴结咱们家,自然不可能因为圆姐儿而与咱们家为难,还能替咱们拿捏着她,省得她惹祸。
圆姐儿别的不说,长得那是没话说的,加上咱们家的家世,这对于朱家来说,自然是千好万好,且有了商场上的助益,于老爷的前程来说,不也大大地有利么?”
后面这一番话彻底地说服了顾青山,他越想越觉得妙,一时间又感觉柳氏虽然在人前不够大气,可实在称得上聪慧。
因而便笑着道:“知道此番你受了委屈,等圆姐儿嫁了,事儿过去了,我再把你的身份抬上去,月儿和昭儿也需要嫡出的身份。”
柳氏心里微微有些苦涩,但是得了这一句保证,自然也高兴不已。
顾青山便又担忧道:“圆姐儿这个脾气,与从前很不一样了,想来赵柔的死,她大概是知道些什么,如此,要将她嫁出去,哪有那么简单。”
“老爷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再怎么性子烈,终究还是个姑娘家,对付起来总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