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若无其事地拿起一旁摊位上的香囊,挑挑选选,放在鼻尖轻嗅,看似轻松随意一问。
“你相信了?”
萧来仪好笑地看向他,“如果我相信他,还会跟你说吗?”
“你今日是怎么了?同大皇兄吃了一顿饭怎么好像脑子也被他抢走了?”
萧来仪大气十足的将一锭银子递给摊主,“我兄长刚才拿的那几个香囊,我们都买了。”
摊主笑的合不拢嘴,连忙将景珩挑过的几个香囊都推给他,“公子,看不出来啊,你虽然扣扣搜搜,你这妹妹却很大气。”
景珩瞪了摊主一眼,将他吓得不敢再说话。
萧来仪无奈瞥他一眼,转身离开,走向别的摊位。
景珩连忙快步跟上,他捧着方才萧来仪买下的香囊,步伐竟有种说不出的轻快。
“二皇兄。”萧来仪背对着景珩微微勾唇,她声音犹如鬼魅一般,透露着浓浓的蛊惑。
“害死我母妃的凶手,是张嫣然,对吗?”
她猛的回头,将景珩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尽收眼底,“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你知道当年之事根本找不出证据,而张嫣然作为牵制首辅的存在势必不会轻易倒台,对吗?”
“我乃当臂挡车,万万不可能破坏父皇好不容易才维持的制衡朝局,对吗?”
景珩微微侧身,躲避萧来仪如烈火般的目光;他深深皱着眉不再说话。
萧来仪猛的抓住他的衣袖,“帮我。”
“你斗不过他们。”
“你怎么知道斗不过!”萧来仪急的上前一步,望着他躲闪的目光,满眼坚决。
“张嫣然膝下无子,景昭是你最大的威胁,她极有可能拉拢景昭助他夺取皇位!”
“所以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景珩望着她,那双眸子满是复杂和无奈;他轻轻握住萧来仪的手,“朝堂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你懂;你若要动一人,便是动了整个势力;所有人,都会成为你的敌人。”
“母后尚且无法,你孤身一人,斗不起。”
萧来仪眼底的光忽明忽灭;她拂开景珩的手,转过身去。
她抬起头,望着零星的夜色,“你想站在权力之巅吗?”
“世上没有人不爱权势,你不同我合作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吗?”
她冷笑一声,身影隐匿在夜色里,竟有几分疯魔,“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来帮你。”
“我能帮你。”
“你来儋州,是因为徐振贪污,对吗?”
“贪污的钱财,跟从萧家查抄的那些银两对不上,所以你怀疑这些钱财另有他用。”
她笑着,望向县令府的方向,目光闪过一丝狡黠,“一个县丞敢如此嚣张,定然背后有人庇护;最有可能的,便是他是直属上司,儋州县令不可能一无所知。”
“今晚,咱们就去县令府里一探究竟。”
“你不要命了!”景珩快速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猛地拉回。
他语气略显仓促,“县令府定然守卫森严,你有几条命,敢这样冲动行事?”
“我若不拼命,早就无人问津,死在张贵妃手里了。”萧来仪淡淡一笑,她不慌不忙地指着远方。
“你看,就是这样层层守卫,才更好。”
“若是撤了守卫不就成了请君入瓮?届时二皇兄还敢去吗?”
她笑着,将景珩赠与她的金簪戴在头上,脑后披散的乌发挽起,少女更显沉稳,“二皇兄以为,闲着的日子我都在做甚?”
“兵法,我或许比你都熟;你贸然前来县令定然会有所戒备,这时打他个措手不及,趁他来不及部署之时将你要做的事情办了,多好啊。”
她反握住景珩的手腕,拉着景珩走向县令府的方向,“放心,那怕有一点不寻常也足矣证明他心虚;今日咱们不深查,只是探探风。”
鬼使神差般,景珩竟配合着她,任由她拉着。
少女不过才到他的鼻尖,却显得比他还要成熟许多;他默默看着走在他前方的少女,忽地扬起一个微笑。
拐角处,他利落翻转手腕,握着萧来仪的手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将少女圈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景珩!你有意思吗?”萧来仪恼怒地推开他,却发现这笨男人沉得很,根本推不开。
她不耐低语,“调情找别的姑娘!华家姑娘不是对你念念不忘吗?你找她去!我在给你拼命呢,你能不能分清轻重缓急!”
景珩握住她推攘着他胸口的素手,倒是没再为难,侧身让萧来仪出来。
他微微弯腰,与少女的视线齐平,眼底透露着一股玩味的神色,“若凡事都要靠你,那我这个兄长也太没用了。”
“早在来之前,我就派了暗卫先行探查了;县令府库房的守卫格外森严,定然有问题。”
萧来仪气的咬了咬牙,她狠狠剜一眼慵懒的靠在墙壁上的景珩,“所以,你在耍我?”
“听我一通乱分析,你觉得很有意思?”
景珩满意一笑,安慰的伸手,揉了揉少女发,“不是。”
“你逻辑十分清晰,比我那些幕僚的脑子都好用;这样的人才我可不舍得拱手让给大皇兄。”
“所以二皇兄同意与我合作了?”萧来仪怒火消失了大半,她望着景珩,眼中满是惊喜。
景珩肆意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萧来仪瞬间释然一笑,她转手,返回原本热闹繁华之地,“既然二皇兄早已查过,那我也放心多了。”
“在盛京都没机会逛这样的夜市,二皇兄,陪我逛街吧!”
她雀跃着,步伐也变得轻松起来,一步步没入繁华之中。
景珩凝望着那抹身影,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从袖口摸出那队大雁吊坠,犹豫片刻后,又轻轻藏起,放在胸口。
“二皇兄?”
听着少女的呼喊,他应了一声,快步追向她的背影。
……
夜半子时,萧来仪面色阴沉,坐在营帐之中。
景昭一身玄色常服与她相对而坐,雍容的品着茶。
“大皇兄,我已经按你说的,与二皇兄达成合作了。”
“大皇兄料事如神,他竟真的派人去过县令府;不过大皇兄又是从何而知?”
“猜的。”景昭放下茶盏,笑意不明。
他望着面前的少女,明明是那般风光霁月,眼神却阴鸷得骇人。
“他景珩不明白,我却知道;我的五皇妹,比任何人都有价值。”
“祝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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