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刚刚明明有空余的座位,您如果要去东林市,直接上飞机不就可以了?”张特助跟上车,忍不住开口。
“不行呢。”顾铮然眼角是岁月浸染的细纹,语气平静而淡然,“答应过明薇的事情,我不能出尔反尔。”
张特助不是很懂,明明很担心,派了阿力跟上去,为什么自己却不愿意出现。
顾铮然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一样的。”
派阿力过去,源于他的担心和掌控欲,当初答应了放手,可他又怎么可能舍得真的彻底放手?
骆明薇病得那么重,他心痛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放任对方在自己的视线之外颠沛流离、痛苦挣扎?
有阿力跟着,如果遇到不能解决或者棘手的事情,好歹是一份助力。
至于他自己,没有获得骆明薇的首肯,当然不能冒然出现。
在帝都这两天顾臻一直防着他,其实完全没必要,自己根本不会做多余的举动。
哪怕知道骆明薇的下落,他也只会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打扰,一如多年来的隐忍和信守承诺。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他特意放纵,顾臻又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坐上最后一班飞机呢?
顾铮然把手放在膝盖上,“亲子鉴定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张特助:“国内的几大机构的都出来了,但新颜小姐那边还没同意拆封查看;国外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有点延迟。”
其实老板要是想提前知道结果,分分钟的事情,但他偏偏一直等着贺新颜。
顾铮然:“嗯,耐心等新颜那边的同意反馈。”
他如今年纪渐长,其实脾气一点都不比年轻时好。
不过是投鼠忌器,不得不学会了隐忍和等待……毕竟都等了十几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
翌日一大早,骆明薇从深眠中醒来,感觉这一觉睡得格外地舒服和踏实。
自从女儿走丢之后,她就一直持续地、长时间地被噩梦困扰着,很难有一个完整而舒心的睡眠。
这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开始她睡得也很不踏实,总是梦到女儿走丢的那一日和女儿坠河的场景,后来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应和,头上炸裂般的疼痛也被一双手温柔地抚平。
她隐约能感觉到,那个人是她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对方极有可能就是她的蓁蓁!
骆明晟推开门走了进来:“阿姐,你醒了啊?饿不饿?我给你准备了早餐。”
文湘君把餐车推到床边,轻声细语,“阿姐我带你先去洗漱,阿臻昨晚也连夜赶了过来,我怕他累着,让他先睡会儿,等一下再去叫醒他。”
她显然熬了一夜,娟秀的脸上带着一抹倦色。
骆明晟神色却有些着急,看阿姐的状态已经好多了,他想要赶紧出院带她走。
姓顾的心眼比筛子都多,搞不好已经赶过来了,他不能让阿姐继续在这里逗留。…
等骆明薇洗漱好,他也把早餐摆好了,“阿姐,快点吃,等下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骆明薇:“阿晟,昨晚那个女孩呢,她去哪里了?我想去看看她。”
骆明晟神色一僵。
骆明薇想了想很认真地补充,“就是许景阳身边的那个女孩,她叫什么?昨晚是她照顾我的吧,那么晚,你是安排她在附近酒店住着吗?”
骆明晟觉得头疼起来,他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形到底还是摆在了他面前。
——
顾臻赶到病房的时候,骆明晟还坐在走廊上生闷气。
看到外甥走了过来,他赶紧拉住对方,“阿臻,你快点帮忙劝劝姐姐,她吵着要去永兴高中!”
骆明薇自从生病后,一直都很听他这个弟弟的安排,从来没有这么激烈地反抗过他的决定。
骆明晟真是越想越生气,难怪昨晚贺新颜走得那么干脆,这是算计好了的。
亏得自己还相信对方,为自己的冷血无情愧疚了一晚上呢。
顾臻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舅舅,神色认真地解释:“新颜不是坏人,她很有可能就是蓁蓁。”
大概的情况他已经了解了,许景阳在凌晨时分发了长长的短信给他。
他早就想跟骆明晟聊一聊,碍于昨晚太晚,才暂时耽搁了。
顾臻:“我在黎城查找那颗大溪地黑珍珠的下楼时碰到新颜也在找那颗黑珍珠,她是东林市贺家的养女,三岁被贺家领养,今年十八岁,来贺家的时候身上带着一颗超大珠的精圆形大溪地黑珍珠。”
“您难道看不出来吗?她不仅眼睛像骆家人,更是跟老照片中外祖母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骆明晟觉得满心荒唐,骆明薇生病了脑子不清醒,顾臻怎么能跟着发疯!
“人有相似不奇怪,再说了,她哪里像我妈了?我觉得不像,一点都不像!”
骆明晟对早逝的生母没有什么印象,他只知道自己是被姐姐带大的。
当年贺新颜走丢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青年,尚且还大学在读,却要肩负起照顾姐姐和年幼的顾臻的责任,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哪怕之后他成家立业了,仍旧是把姐姐和外甥当做自己最亲的家人。
他和文湘君膝下无子,顾臻就是他的儿子。
“阿臻,你不要犯糊涂!蓁蓁已经死了,姓顾的亲自确认的结果!你要做的是把你妈妈从悲痛中带出来,而不是跟她一起做一些虚无的美梦!这样你妈一辈子都不可能好起来,你懂不懂!”
骆明晟情绪很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急了。
他冷静了几秒钟,迅速下了决定,“你立马跟我一起,今天就带着你妈回国外!我们搬家,换个城市生活。”
顾臻站着不动。
骆明晟:“快点啊!你难道还想让姓顾的找上门来?他在帝都跟着你这两天,你应该感受到了吧,那个男人就是个变态!”
顾臻沉默了片刻,他当然知道母亲不愿意见顾铮然,舅舅的顾虑是对的。
顾铮然在国外疗养院安插眼线的事情他也听舅妈说过了,想想总觉得不寒而栗。
对方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母亲的掌控。
“能不能再等一下,我们去一趟永兴高中。”顾臻解释道,“顾……已经和新颜做了亲子鉴定,我想亲眼看到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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