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骂我的精力放在调整呼吸和脚步节奏上,你或许还能跑完十公里。”
当她在心里疯狂吐槽的时候,他突然沉静的说道。
沈未央吓了一跳,立刻心虚的怒道:“谁骂你了?”
冷怀谨:“难道你刚才不是在想我······”
“没有想你!”她有些激动的打断他,“我已经如你所愿的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
她情急之下想要撇清关系的喊了这一句,让气氛一下变得尴尬冷凝起来。
她有些不自在的把目光往前看,试图说点什么缓解气氛。
“我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我们毕竟是不一样的身份,没办法用一样的角度和目光去看问题,这也勉强不了,可能,这就是你不喜欢我,多次丢下我一个人的原因吧。”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尽管冷怀嗔早就和她说清楚暗夜是怎样的存在,它不是一个慈善机构,但是她心里还是希望着,她的心上人是一个匡扶正义的盖世英雄。
就好像是很小的时候看奥特曼,也会想着自己或者自己的未来的男朋友,也有一块可以变成奥特曼英雄的手表,然后在怪兽袭击人类的时候挺身而出。
她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可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没有走出少女时期的幻想。
太幼稚了。
冷怀谨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孩子呢。
冷怀谨看着她渐渐露出失落的神色的小脸,只是眼神黯淡了一些,但是终究什么都没说。
虽然只是一个心理测试,但是早晚有一天,在面对不得已的情况的时候,暗夜的女杀手,是要牺牲色相的。
这次的新兵,破例招了这么多女生,就是为了打进极乐之宴内部做准备。
那种纸醉金迷的yin,le窟,他怎么可能叫她去冒险。
其实把话说开以后,沈未央心里并没有舒坦很多。
冷怀谨又不喜欢她,她说出这种放弃的话根本不会叫他难受还是怎么样,根本激不起人家心中的一点波澜,最后尴尬地还不是她吗?
她咬咬牙,有些后悔刚才那样没脑子的说出这样尴尬的话。
但是渐渐的,跑了十公里以后,她就没有精力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太累了,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
可是她今天是打算跑二十公里的。
这才一半啊。
“你还要继续吗?”
跑过标识距离的那个标识牌的时候,沈未央还在继续往前跑,冷怀谨意外的开口问道
沈未央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只是咬牙沉默的往前跑,对他竖起了两根手指,告诉他自己要跑二十公里。
冷怀谨大怒:“你疯了吗?这才第一天,第一天你逞什么能?”
他这种已经习惯jun旅生活的人,如果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训练,都不会一上来就跑这么多,更别说沈未央这种以前只上上学读读书的小姑娘了。
他伸手要去拉她叫她停下。
可是在他要碰到她的时候,她立刻流着眼泪紧张的失声尖叫:“不要碰我——!”
看到她情绪有些崩溃,冷怀谨的手堪堪停在半空,不敢贸然碰她。
“不,不要碰我,停,停下就,就起不来了。”
现在就已经要到她的身体极限了,如果这种时候出现外力的干扰被迫停下,她就没办法再继续往前了。
现在继续往前,完全是依赖着“惯性”在跑。
因为过度劳累留下的生理性的泪水已经被冷风吹成冰碴了,但是她眨眨眼,让眼前的景物清楚一点以后,就倔强的继续往前跑。
她必须跑到最后。
如果第一天就放弃了,那第二天不就更好找理由放弃了吗?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难道她只能一辈子喂猪吗?
冷怀谨看着她那双在风雪中异常明亮的眼睛,想起了之前在那个小村庄里看到她用一把水果刀屠,杀野猪毒蛇的那一幕,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目光。
震撼人心的明亮的坚定的目光。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这样的韧性。
如果把她留在暗夜,她会成为最出色的女杀手吧,说不定在极乐之宴上也能给他莫大的帮助。
如果没有对她动心,他会毫不犹豫的留下她,训练她成为自己最出色的下属,最锋利的一把利刃。
但是动心以后,他只想她平安单纯的度过一生。
看着她一边流泪一边加持不懈的往二十公里的目标跑过去,虽然心里诸多迟疑,但是冷怀谨已经不能动手强制性的把她叫停了。
她已经跑了目标的三分之二,几乎只剩半条命了,他在这时候叫停她,巨大的挫败感会吞噬掉她这半条命,她以后就废了。
只有叫她跑到最后,她才能完完整整的“活”过来。
他没有再说话,沉默的跟在她身边,像是一开始那样陪着她,跟着她的速度一起朝她想要的终点跑去。
到终点的时候,她果然像是一张苍白轻薄的白纸一样在凛冽的寒风中骤然倒地。
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异常的光彩照人,是他见过最美的笑容,像是雨后彩虹一般。
他沉默的将她抱到怀里,然后打电话给卓听枫,告诉他叫他开车带担架过来。
沈未央脸色苍白的笑了笑,不知道是真的失望,还是只是在调侃而已。
“啊,真,真的叫担架过,过来吗?我,我以为你会,会绅士的抱着我或者背着我回去呢。”
她像是一只虚弱的小猫一样依赖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说好不,不喜欢的啊,可是,还是很想要你宠着我一点。”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她直接昏厥过去了。
冷怀谨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看了几秒,然后重新拨通了卓听枫的电话:“未央跑了二十公里,晕倒了,你把该用的东西送去最近的医护室,不用过来了,我背她过去。”
去医护室的雪这么厚还没清理,车子未必比他走的快。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有车子会省事方便而已。
但是她都这样说了,他怎么会拒绝。
他在她干裂冰冷的薄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起身背着昏迷的她朝医护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