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联慕容沛是知道的。
她舅舅是国民党的大官,抗联却是共产党领导的。
在日本侵略者侵占了东三省后,作为一个中国人在痛恨着不战而逃的东北军的同时没有人不关心是谁在抵抗那些残暴的侵略者。
九一八时有一些东北军的旧部,后来又有各种各样自发的义勇军,义勇军也很厉害,还曾经在一次战斗中击毁了日本鬼子的二十多架飞机,但终究失败了,后来就听说有了共产党的抗联,甚至慕容沛还见到了日本人在报纸上登捉抗联领导人的悬赏,她清楚记得那报纸上登的有一个叫***,一个叫赵尚志。
虽然慕容沛所接触的人际圈子对共产党多是共匪之类的贬义之词,但私下里慕容沛却是一个有着赤色倾向的人,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学校里谁是真正的共产党,却参加过共产党组织的抗日宣传活动,对共产党有着一定的了解。
而她之所以对共产党开始感兴趣,就是因为在报纸上知道了抗联是打鬼子的。
毕竟在鬼子打东三省的时候,所有人都寄予厚望的东北军抛弃了自己的父老乡亲,放弃了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这片土地,让手无寸铁的妇孺直接面对在侵略者的淫威之下,而这时候抗联的出现却给老百姓以希望。
慕容沛偷偷瞄了一眼霍小山,见霍小山还是那副老实木讷的样子,心里暗想他不是可以不让倔驴走的吗,怎么没吭声呢,莫非他要救这个抗联?
“小兔崽子,把你抱的玩艺给我看看。”一个坐在慕容沛身后的伪军用手一扒拉慕容沛。
“别碰他,我弟弟是哑吧。”没等慕容沛动,霍小山就回身说道。
那假灵位里面可有雁翎刀,霍小山此时不敢再装木讷,只好接口了。
“那是我爹的灵位,老总你要不怕就给你看一下。我爹得肺痨死的。”肺痨即后世所说的肺结核,在后期通过空气传染,在那缺医少药的山区,得了便是不治之症。
那闲极无聊的伪军一听是肺痨,急忙收回了已经伸出的手骂了一声“晦气”不再吭声了。
车慢慢向前走着,但那些伪军显然并不着急,因为熟悉道路的他们知道青山镇马上就到了。
果然,毛驴车穿过一片落叶松林后,青山镇已经在望了。
这个镇看起来规模不小,太阳已经西斜,时近黄昏,已经有人家的上方升起袅袅的炊烟。
眼看便要进青山镇了,周围已经有散落的农家,再有不到一百米就进到集中住户的镇子时,毛驴车却被一个意外的情况,一架马车停在了路上恰好堵住了进镇的路。
一群人正围着那马车叫好。只见马车上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鼻梁上画着白色的油彩,左手拿一个花手绢,右手拿着一把扇子,红色的外衣敞开着,里面竟然套着一个女人的肚兜,正在卖力地唱着。
只听那人边舞边唱道:“
紧打鼓来慢打锣,
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歌,
听我唱过******。
伸手摸姐面边丝,
乌云飞了半天边,
伸手摸姐脑前边,
天庭饱满兮瘾人。”
只听得这男人唱得字正腔圆、吐字清晰,嗓子竟然极是透亮,他所唱的正是二人转里的粗口拾捌摸,唱的本好又唱的是那很有色情味道的粗口拾捌摸,故而几句唱下来,围在周围的人便哄然叫好,只不过可能是刚开始唱,围观的也只有十多个人。
伪军队长见人群挡路,镇里的几个平时游手好闲的闲汉也在其中,就命令道:“把人给我撵开,在路上唱什么二人转?”
他自己率先跳下车,这镇里一年也就来那么一回两回唱二人转的,别的伪军见是唱的粗口拾捌摸,也全都一哄而下,围了上去。
大车上的那个二人转演却依旧在唱,但听他接着又唱道:“
伸手摸姐下咳尖,
下咳尖匕在胸前,
伸手摸姐耳仔边,
凸头耳交打秋千。
伸手摸姐肩膀儿,
肩膀同阮一般年,
伸手摸姐胁肢湾,
胁肢弯弯搂着肩。”
这一段唱得极见功夫,加上那歌词里****之味渐浓,不光围着的那十来个男人叫起好来,就是那众伪军也跟着叫出好来,脸上露出男人的色迷迷的本相。
慕容沛在车上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男人所唱,不禁面红耳赤,好在无人注意她。
“别唱了,把道给我让开!”那个伪军队长分开众人,走上前去,说道。
“这位老总,我们这就进屯子里唱。”那演员陪笑道,复又冲周围的观众施了一礼,嘴里却大声说道:“自有阴阳分男女,便有东北拾捌摸!是爷们的,咱们摸不摸?”
“摸!”包括伪军的所有观众哪个会说自己不是爷们?!回答竟然响亮一致如同军队喊号一般,伪军接便哄笑开来。
但是,观众中有那么几个人却没有笑,却同时在那“摸”的一声叫喊里,竟然从怀里或袖里都摸出了锋利的匕首!扎向各自身边的伪军!
眼看便到镇里就放松了警惕,这些伪军又被这二人转的粗口拾捌摸转移了注意力,却哪来得及做出有效抵抗,有眼快的支应了几下,却先后都血溅街头了!
那几个镇里的闲汉才反应过,嘴里大叫着“妈呀!不好啦,杀人咧!”撒丫子就往镇里跑!
只有那队长还有一丝警惕,还是在匕首入胸的刹那将一颗子弹射到了空中。
留在车里看着那抗联的两个伪军见此突变却极是乖巧,将手中的步枪向地上一扔,连车都不下,就跪在车上举手投降了。
“滕主任在车上呢,上车快走!”这些人果然是抗联,正是来营救那个被伪军抓住的人。
这几个人卸下伪军的子弹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枪便各自上了那架马车和霍小山的驴车。
就在这时,镇子里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镇内鬼子听到枪声赶了出来。
一辆边三轮摩托率先露了头,歪把子机枪架在摩托车的边斗上,“突,突,突”呈散布射的子弹擦着众人的头顶飞了过去。
没有打中人是因为道路不平,那鬼子射手开枪的刹那正赶上路面不平,才把子弹打飞了。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正打在驾驶摩托车鬼子的头上,那摩托车失去控制便要翻到,“啪”又一声枪响,就在那摩托车翻倒之际,鬼子的机枪射手又被一枪爆头!
众人看时却是那赶毛驴的少年手中正端着一把盒子炮不知何时已从毛驴车上下来,正向那鬼子举枪射击。
驾驭第二辆第三辆摩托车的鬼子一惊,急忙刹车,可就在这时,又是先后相差只有零点几秒的枪声,将两个鬼子驾驶员分别爆了头!
马车和毛驴车已经调转了头。
“快上来!”那个唱二人转的演员冲那开枪的少年喊道。
那少年除了霍小山哪还会有别人?
霍小山转身紧跑几步,一下子直接跳到了那已经开始起速的马车上。
镇内的鬼子本就不多,追出来的三辆摩车又被打翻了,除了打死的就是被摔迷糊的,当其余的伪军赶出来时,那马车和毛驴车却已经跑得远了,伪军胡乱开了阵枪,却终没有敢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