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练武也有两年了,他还清晰记得老爹一拳把那土墙打出了一个大洞的英姿。
他虽然也和霍远对练过,但那毕竟只是霍远对他进行指导,并没有那种生死一线的紧迫感。
人只有在生死相搏时才能激发出真正的潜力,这种比较就象小偷对追他的警察说你永远也追不上我,因为你是为了工作,我是为了生存。
目前为止,在霍小山还有限的习武生涯里,他生死相搏只有两回。
头一回就是用一招单炮锤直接捣在了那个日本军官的裆部!
这无疑也是他抗日生涯的处女秀,虽然先用雪团砸到了那家伙的脸上,取了巧,有做弊的嫌疑,但结果是好的,完胜对手,即便没有打死但那个对手也肯定会他断子绝孙了。
他第二次的生死相搏的对象却换成了兽,和上次一样也只用了一招,用贴山靠把那白毛怪撞了一下,但结果却狼狈了很多,与这只凶兽滚在了一起。
若是没有交手前飞翼弩的三箭,若不是及时钳住了那白毛怪的双爪,顶住了它的下巴,肯定已经被那凶悍的雪猿用它尖利的爪子把自己的小身板扎了个通透。
斗智是是人的实力,装备也是人的实力,山村里的大人孩子视反应奇怪的霍小山为怪物,霍小山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与雪猿相比自己实大是太弱,若是那雪猿再来,自己肯定不会是它的对手,因此还是需要把武艺提高才是硬道理。
霍小山只有十二岁,和山里的同龄孩子相比,无疑他多知道了很多东西,但他毕竟年幼,还没有直观印象,不知道在战争中人命便如那地上的蝼蚁,命运之神一脚下去便会踩死一大片,但他有着一个山里孩子最朴素的情感,他还要斗败雪猿,还要去找自己的爹娘,他还要去打日本鬼子,所以他要练武他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依然如同在家一样,霍小山把每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寒风凛冽的冬天里,当东方的天际出现了鱼肚白的时候,地下森林里还是一片黑暗。
霍小山这时已经在湖边的雪地上练拳了。
仍是以八极架为主,单炮锤、、十字撑、托塔、双栽锤、金鸡抖翎、怀抱婴儿......一招招使将开来,举手投足之际将地上那积雪打得如碎玉般飞扬。
他原本也想扫出一块没雪的空地做习武之用,但想想又没有这样做。
这是因为他老爹霍远曾经给他讲的一件事给了他启示。
那是霍远在一次无意中提起武林中人是如何练轻功的。
霍远说那些前辈们都是将小腿绑上沙袋,从一个挖好的坑里或曲膝或直膝向上跳,随着腿力的进步,逐渐加大坑的深度,加大沙袋的重量,等到了一定程度后去掉沙袋则身轻如燕。
湖边的积雪已近没膝,在上面走便如踩在棉花上的道理上是一样的,有一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而抬腿之际那雪又总是对在雪中做出踢、蹬、扫、踹的腿有着一种羁绊,做出来的动作总是不能顺如人意。
如果有旁观者看上去,在那上面练武的人就象喝醉了酒,摇摇摆摆。
而霍小山看中的却正是这一点,自己在这雪中习武,岂不和绑上沙袋练轻功是同样的道理吗?一旦从过膝的雪中再到没雪的地方习武,自己的力量速度肯定一样会有个飞跃。
头一天他在那积雪中练习了一个时辰就已经浑身乏力,浑身大汗。
霍小山便脱去衣服游到了那湖中心的热泉里去泡澡,热气氤氲之下对恢复体力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霍小山依旧如同在家乡的小河里那样,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水里,手脚随着那向上涌动的水流轻轻滑动着,那水花翻滚着,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个汗毛孔都张开了,竟是无比舒爽。
这一刻霍小山默诵宋子君所教授念的佛号,心中竟是宁静无比。
这得益于他岁数尚小,因为不会象成人那般经常算计是非利益生死得失从而失去了平和的心态,所以虽经历了生死剧变却并无大人那般入世已久此心常为情所牵引起的波动。
孩童就象一张白纸,涂上什么颜色后就是什么颜色,而如果谁能在被涂上颜色后想再重新复归于白纸那基本就不可能了。
说看破红尘的人多是失意远离人群的人,真入红尘几人还能做到心如明镜照破所有虚妄?
这种净修的功夫贵在坚持,看似最简单愚笨却暗合道妙。
宋子君让霍小山持号念佛,世人不懂其中奥秘,却不知那持名之法极是玄妙,有以一念代万念的妙用,最能降服心中的杂念,将心带入无实无虚无爱无恨无善无恶无苦无乐的玄妙之境。
妄念如波真心如水,波水本是一体,波歇即见真心。
霍小山从此每当在湖边雪地上习武累了,便躺在那水波中默诵佛号,不光心中杂念不生,且恢复体力奇快,便如同从心灵到肉体都做了一个休息的体操一般。
冬日里每天练武,在别人看来极其恶劣的自然环境对霍小山来讲却甘之如饴,但,他却有了一个新的困扰,那就是:没衣服穿了。
山村被袭事发仓促,除了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再无他物,他就被鬼子追杀到了这深山之中。
原来穿的衣服已经被刮烂了不能再穿,平日里穿的也就是自己做的狼皮衣裤,但那做工实在是拙劣了一些,穿着练武也不舒服,好在他已不惧寒冷,后来他干脆全部脱掉,只穿个大裤衩在雪中习练。
这大裤衩可是娘亲子君给他做的,其实他也是舍不得穿的。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在天坑中困多久,但想来总会脱困的,不能再见世人时连个裤头都没有吧,虽心疼却实在是再无衣物可穿,总不能光屁股练武吧。。
霍小山甚至有一回下了决心,还真的脱得赤精条条地在雪地上练武。
虽说待到极寒之时,山野寂静,那动物都开始猫冬,自己赤精条条地也不怕什么,但终是从人群中来,还是不习惯****,总是需要一件衣物遮羞方好。
事有凑巧,他一日天好外出,却是碰到几只狼咬死了一头梅花鹿,霍小山便将恶狼撵走,将那梅花鹿的皮剥了回来,给自己缝制了一条鹿皮裤衩穿在身上,反而将娘亲子君做的裤衩郑重收好,以备脱困时重入人群时再穿。
鹿皮和狼皮相比无疑轻便舒适了许多,自打这以后,霍小山就只穿着一条鹿皮裤衩练武。
从此,春花秋月风霜雨雪里,湖边空地上,便有了这样一个一心想回家的少年每天练武不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