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听了他这话浑身一震,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这才向小云合十道:
“小云兄弟此言如醍醐灌顶,受教了!”
说完转身欲走,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厉无咎说道:
“师弟,我本来准备将降龙步教给你,看来是没有时间了,你随我来,我把那步法演示给你看,能学多少就先学多少吧,等你将来解了丹毒兽魂,请再来金刚门,到时候咱们金刚门的绝学任你随意学习。”
说完率先向树林中走去。
厉无咎回头望了小云与天音门的众女子一眼,看到小云向他做着快去的手势,便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一片远离众人的地方,天宝和尚停下了脚步。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皎洁银白的月光从头顶洒落,照的树林中一片清明。
但是一想到这么快就要与天宝师兄分别,他的心里满是不舍之情。就连要学习新武功的兴奋也不见了。
天宝却很平静,站在月光下如一尊无喜无悲的佛像。
可厉无咎却从他那平静的外表下,看到了不合时宜的悲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天宝并没有多言,只是向厉无咎说了一遍降龙步的步法要点,又用慢速和快速各演示了一遍,便让厉无咎自己走出来试一试。
厉无咎的快速学习能力他是见过的,但还是忍不住再次吃惊。
只看了这两遍,厉无咎已经能将降龙步走出个**不离十了,再经过天宝的指点,天亮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将这降龙步与伏虎拳配合着使用了。
至此,天宝和尚也就放心了,厉无咎终于将金刚门这三门绝技学全了,所差的只是对敌时的机变与经验而已,这些却是教不会的了。
银月西坠,一轮火红的日头照亮了树林,也照亮了师兄弟的脸庞。
他们已经几乎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虽然两人都是内力高深,但也都有了疲态,天宝和尚更是脸色难看的厉害。
厉无咎劝他休息几个时辰再走,被他拒绝了。
“师弟,佛门讲究青灯古佛,断欲戒妄的苦修,我又何必贪图一时的神完气足呢。”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叹了一口气,
“想必咱们门中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能过得了那诛心阵了,现在我有些明白了,这些年门中与朝廷合作,虽然看上去声势日隆,却恐怕早已迷失了我佛的本心了,我这次回去,一方面要消除执念,另一方面也要整顿门规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自嘲道:
“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现在最是逍遥自在,更应该远离那些不该沾染的东西......”
说毕,他突然笑了起来,双手抱拳,向厉无咎行了一个世俗的告别礼,
“师弟,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
厉无咎双目湿润,嗓子有些哽咽,也回礼道:
“师兄......”
天宝劝道:“师弟不要难过,一切都是缘法,咱们缘法未尽,还会有再见的一天的,为兄这便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竟然不再多停留半分。
厉无咎望着天宝的背影,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他活这么大,除了大师父和天星儿,也就小云、天宝和千叶这几个对他好的人了,自己身中丹毒,不知何时就会命丧黄泉,此次与天宝师兄一别,或许就真的是永别了。
天宝走了十几步,忽然转过了身来,轻拍了一下脑门道:
“我真是糊涂,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厉无咎以为他不走了,心中一喜,正要说话,却看到天宝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来,一把向厉无咎抛了过来。
厉无咎伸手接过,打来一看,里面是满满一瓶黑色的丹药,鼻中闻到这药的气味,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了。
“这些铁髓丸有五十六颗,应该足够你将金刚诀练到第五层了,师弟,好好练功,一切保重!”
天宝嘱托了这一句,不再回头,一路出树林去了。
厉无咎手中握着那瓶铁髓丸,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呆呆的站了良久,忽然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知道来的是小云,没有回头,只是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别难过了,等你解了毒,去金刚门一趟也就是了。”
厉无咎将瓷瓶揣进了怀里,点了点头,从鼻子中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答。
他并不是不想和小云说话,只是怕自己一说话露出了哭腔被小云嘲笑。
但他这声“嗯”却也是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听就知道他是哭过的。
小云却没有嘲笑他,只是将搭在他肩上的手用力的捏了两下,表示安慰。
“我与天音门的姐姐们商议过了,在下月缘刀大会开始前咱们最好还是到她们这里来住,这里有大阵守护,还有石长老坐镇,想必溶犁山庄的那些杀手不敢来这里撒野。”
厉无咎愣了一下,问道:
“怎么,你怀疑溶犁山庄会对咱们下手?”
小云点头道:“有极大的可能,他们既然敢对那些乞丐出手,那就没有理由会放过咱们,他们毕竟在这断阳山脉经营了几百年,想要除去一些人还是很有手段的,咱们不得不防。”
厉无咎听了这话,忽然心中一惊,额头上一下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猛地转头向小灵城的方向看去。
小云也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一拍手,喊道:“糟了,咱们快回凝香馆!”
厉无咎一声不吭,撒腿就跑。
很快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小云跑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想了想,转身向木屋的方向跑去。
他知道自己武功不行,即追不上厉无咎,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溶犁山庄的杀手,只好回头去向天音门求救。
厉无咎这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树林,向着小灵城的方向跑去。
刚才在与小云的谈话中,他忽然想到,现在的凝香馆中只有一个身受重伤的地哑老者和天星儿,若是有杀手前去灭口,那岂不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