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摆桌了摆桌了。”元臻和曾庄容一起端着盘子出来了,满脸的笑意和幸福,感染的南风也觉得不那么烦躁了,元臻招呼着,“孩儿们,快去帮忙一起端,我和你们筠姨还包了饺子,快去快去。”
“义父。”“义父。”南风南方起身纷纷向元臻拱手一礼,“恭祝义父凯旋归来。”
元臻笑着道:“今日这小嘴儿怎么跟抹了蜜似的,难得说句好听话,厨房有饺子,快去端过来,赶紧吃饭了。”
“诶。”几个孩子一听说有饺子就迫不及待的往厨房冲了,等到饭菜上桌,元臻朗声笑语的跟他们说了在边关的事情,一来二去就多喝了几杯,欧阳谦倒下两杯酒,一杯递给元臻,一杯自己双手举着,恭声道,“义父,孩儿想敬义父一杯,请义父勿要见怪,孩儿是太高兴了,朱国一直对我元国虎视眈眈,可有义父坐守元国,便是半分土地都分不得给他。孩儿以后也想像义父一样,一竿子杵在那儿没人敢进元国土地一步,做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元帅。如果孩儿有幸以后可以为义父鞍前马后做些琐事,一定会为义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欧阳谦的眼底隐隐闪着微光,如此掷地有声的承诺,让元臻格外动容。
元臻何尝不知他心中所想,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跟着自己一起去边疆了,看自己是如何打仗,如何对敌,如何领人,如何安民的。他有多强的报国之念,自己这些年也是看得明明白白,这孩子,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他那么急切的想从自己肩上分担责任,总觉得自己奔波于朝堂和沙场之上过于辛苦,所以总想着要进军营,为自己去平定边疆战乱。只是他还舍不得,舍不得自己一手带大的奶娃娃,那么快就跟自己一样活的那么辛苦,奔波于四处去吃沙子。
“义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行了,先吃饭吧。”元臻对于他的自荐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是给了一个含糊其辞的说法,惹得欧阳谦有些郁闷,端着酒杯的手略微僵了僵。
曾庄容看他还不坐下,就暗自扯了他一把,欧阳谦也就赖赖的坐下了,可是面上却是一副受到了打击的样子。难道义父还觉得我不够资格进军营么?我已经跟他跑了五年沙场了,看的大大小小的战事也不少于十几起,义父却还是觉得我没有能力么?自己都已经那么大了,白吃了义父那么多年粮食,想报答义父养育之恩,义父却还不肯……
元臻瞧见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不由得凛了眉头:“义父想让你晚点再去吃那份罪,你还生气了?你现在巴巴的想管军营,等你真正接手了,有你哭的时候,到时候可不能撂挑子跟我说不干了,不然胳膊粗的藤条,我能给你打断十根。”
“是孩儿不懂事,义父别生气,孩儿听从义父安排就是了。”欧阳谦颔首道,心里还暗自埋怨着义父就会来这一套,他是知道的,只要他一生气,自己准没辙,所以每次有问题冲突的时候,他就给自己甩脸色,自己哪里还敢拂他逆鳞。
曾庄容笑着打圆场:“知道我们谦儿是个好孩子,懂得为义父分忧。”
“在家里能不能不要谈国事?好好的吃顿饭又给整的没胃口。”南风忍不住拧眉说道,欧阳谦回头哄着,“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赶紧把你碗里的都吃完,义父和筠姨辛辛苦苦做的,一点都不能浪费。”
欧阳谦吃了一口热乎乎的饺子,满意的长舒一口气:“义父和筠姨包的饺子,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饺子,每次我肚子饿的时候啊,都在想这一口。”
“多吃点,还多着呢。”元臻又往他面前的盘子里多拨了几个,欧阳谦点了点头,不消一会儿面前一盘饺子就都吃完了,然后元臻又端了一盘新的放在他面前,欧阳谦满足的道,“真好吃……”
吃了两盘饺子之后,元臻却给了欧阳谦一碗米饭,欧阳谦撇了撇嘴角,眼睛还巴巴的往盛满了饺子的盘子那看呢,嘴里嘟囔着:“义父也太偏心了,包了那么多饺子,就给我吃那么两盘,剩下的就算你们平均分了,每人也比我多吃两倍呢……”
“等下龙庭和芳时会过来,给他们留点儿。”
“啊?他们要过来啊?”欧阳谦眼前一亮,“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在饭点过来啊?等他们到了,饺子都凉透了。”
“他们在家里各自做功课呢,哪像咱们家里的几个,整日的不务正业。”
欧阳谦只好认命了,心有不甘的捧着自己那碗米饭,眼睛却还不时的往饺子那里瞥。元臻看的忍俊不禁:“不就是几盘饺子吗?你至于吗?”
“谁让您政事那么忙,一年到头能吃上几回啊。”欧阳谦小声埋怨着。
曾庄容笑着将自己的饺子给了他,温柔的笑着说道:“谦儿下次想吃,来温华苑找筠姨,筠姨不忙,包给你吃。”
“诶,好嘞。”欧阳谦嘿嘿笑着。
“这碗米饭能吃完吗?”元臻瞥着他的碗,欧阳谦连个镚儿都不打,马上就接道,“能,当然能。”看到义父略微惊诧的表情,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在义父面前,我可不敢再挑食了,那年因为挑食给我揍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谁还敢那么放肆啊……”
小谦儿打小就是不喜欢吃米饭的,每次家里一做面食,他就能吃得很多,但是一做米饭,他就开始各种找借口说他没胃口,吃饭怎么能只吃一样?那天元臻因为朝中事务本来就心情不好,吃饭的时候却见欧阳谦拿双筷子在那来回拨楞碗里的米饭,小半刻下去了,碗里的饭都没怎么动,当时一股火上来了:“磨磨唧唧一刻钟过去了,你碗里的饭是动也没动,你是吃饭呢还是啃石头呢?”
小谦儿闻言放下筷子,奶里奶气的说道:“我吃饱了。”
元臻眼睛瞪着他:“吃完!剩下一粒米就是一巴掌!我看就该饿你个三天三夜,看你再挑食!”
小谦儿被吼委屈的撇着嘴,眼珠子里转眼就见了水珠,元臻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儿,‘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拖着他到了屋里,让他趴在自己膝盖上,褪去裤子,一阵猛烈的巴掌抽到他的屁股上:“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还不情不愿的!难道全家上下一直都得迁就着你?以后不许再挑食!”不消一会儿两个屁股蛋儿就被抽的通红,小谦儿的眼泪随着身体一次次的抖动滴落到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管家江振听到动静在门口劝说:“老爷别打了,少爷不想吃米饭,再给他做碗面吧,别逼着他吃了。”
“什么事都得由着他?他今天挨了打也得把饭吃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你!”
小谦儿哭得浑身抽搐,元臻粗鲁的给他提上裤子,刮到伤口上,哭得声音都变了,元臻直接拎着他的领口到了外面,一手指着他的小碗:“给我吃完!”
小谦儿屁股疼就坐不了凳子了,端过小碗往嘴里扒拉米饭,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到米饭里,元臻也不吃了,就那样看着他哭着把那碗饭吃完,就收拾收拾回宫了。
晚上其实他还有政务要忙,可想到白天打他的那一顿,心里又不好受,就跟冯士安说道:“你去温华苑告诉温妃,说朕晚上要回府里,让她早点睡。”
冯士安点点头,又疑惑的道:“皇上中午不是才回去过?怎么晚上又要……”
“回家哄儿子去。”元臻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冯士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去温华苑传话去了。
晚上回家正好赶上饭时,小谦儿正捧着小碗吃着呢,见他回来了猛地一哆嗦,元臻轻笑道:“怎么?看到义父像看到了老虎啊?”
“义父。”小谦儿叫了一声,“谦儿在吃饭呢。”
“嗯,还算乖。”元臻坐下,江振给他盛了饭,他看到小谦儿一直在站着,就跟江振说道,“给他找个柔软的坐垫过来吧。”江振点头称是,转身去找了。
小谦儿很乖觉的把饭吃完,然后把饭碗展示给元臻看:“义父看谦儿吃完了,义父,对不起,中午的时候是谦儿错了,义父让我吃饭是为我好,我以后都乖乖吃完,义父别生我的气。”
元臻捏了把他柔软的小脸蛋,笑道:“好。”
几人吃完了饭,韩江远来把东西全都收走,欧阳谦又去切了两个水果盘过来,几人边吃水果边聊着天。聊着聊着都觉得乏了,龙庭和芳时却还都没来,元臻便搂着曾庄容要去休息了,几人也就各自回房间歇着了。
“疼吗?”曾庄容为他更衣时,看到了他身上几处新的刀口和箭伤叠加在陈年旧伤上,翻开的皮肉直喇喇的冒着血丝,轻柔的指尖微微抚过,惹起他皮肤上阵阵颤栗,隐忍的压制下去,颤抖着声音说道,“没什么大碍,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我给你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裂开的皮肉之上,清清凉凉的,本来如滚油烫伤一般烧疼的伤口,顿时缓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