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屋，一方天地。
一直困着也不是个办法。
终于，某天早上，起床后的赵离看了看在床上冻的发抖的红薯。
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既然说了搭伙过日子，自己一个男人，总不能捡一辈子垃圾吧。
安静的等待红薯醒来，赵离蹲到她面前。
“你今天乖乖的，呆在屋里，我出去找工作，好不好。”
红薯没听懂，有点木然的看着他。
赵离想了想，从外面捡了一根煤块进来。
把红薯抱到前两天自己捡来的一张破沙发上坐着，然后把毯子、被子、棉絮一股脑地披到她身上。
用煤块绕着沙发画了一个黑色的圈。
然后一字一句的说。
“这个圈，不准出去。”
边说边比划、摇头。
最后，裹成一个粽子的红薯终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赵离摸了摸她的头，在沙发旁给她倒了杯水，放了个面包，然后推门出去。
一天的时间，在外面，一口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
终于，在快绝望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工作。
很简单，在商场里发传单。
早上九点到下午点。
一天4，日结。
最主要的，是离他目前住的地方近。
晚上回家的时候，赵离破天荒的买了一份炒饭，一瓶酸奶，一瓶啤酒。
这几乎花光了两人身上所有的钱。
但他很高兴，明天就可以拿到4，存一个月，至少可以找个真正的房子住了。
揭开挂在门上的那块破布的时候。
赵离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早上被他包成了粽子的红薯，依旧保持着那个粽子一样的姿势，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这傻孩子，还真是一天一动不动的坐在这啊。
太傻了，太可爱了。
太听话了。
这天晚上，虽然吃到了香甜的炒饭，但红薯一句话都不肯和赵离说。
吃饭的时候是，睡觉的时候也一直背对着他。
赵离知道什么原因，所以，估摸着红薯快睡着的时候。
突然伸出手，伸到对方腋下，开始挠痒痒。
“咯......咯咯.....哈......哈哈哈......”
终于，红薯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赵离这才停下来，把手放在红薯的肩膀上，用下巴抵住她的头，用很温柔的声音说。
“你是不是生气我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我也不想丢下你呀，可是，我们两个总不能冻死饿死在这里吧。”
“我是男人，得出去挣钱，最起码，今年冬天，我们买两件衣服穿。”
赵离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说着，他知道，身边的女孩大概是听不懂的。
但，哪怕听不懂，还是要告诉她。
搭伙过日子嘛，有些事，就不仅仅只与他一个人有关了。
感受到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赵离没有继续说下去，正准备睡了。
身边的女孩突然就翻了个身，身子一矮，就缩到了他怀里，手搭到了他的后背上。
有点凉，也有点暖。
黑暗里，赵离忽然就笑了。
没事。
冬天，马上就过去了。
第二天开始，赵离正式开始上班。
从一开始手脚笨拙，到一段时间后的轻车熟路。
日子真的在一天天的变好。
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依旧会给地上画一个圈。
回家的时候，会在最大限度范围内，带来一些好吃的。
两个人点着蜡烛，相对吃饭。
满满一屋子温馨的烛火，满满一屋子的笑语和欢乐。
第二个月中旬，他们终于有钱租了一个单间。
一个月4，房东看他们可怜，押金都没收，就让他们搬了进来。
搬进去的第一时间，赵离就去履行他的诺言。
牵着红薯去了一个批发市场，几乎逛完了所有的摊点。
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件价格合适，样式也不错的粉色棉衣，上面画着一个可爱的HELLKIY。
穿上这件衣服后，红薯看起来，好像和别的女孩没什么区别了。
赵离很高兴。
貌似，两个人，终于挺过了这个难熬的冬天。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在忙碌，盼望，等待和团聚中过完。
两个多月的时间，赵离每天都是固定早上点出门，下午点回家。
渐渐的，红薯也适应了他的时间。
不会再像刚开始的那几天那么着急和担忧。
反正他会准时回家，那就不怕，呆在圈圈里，等着就好。
对，现在这个地方。
在疯子和傻子的心里，就是真正的家。
这些天里，赵离有空的时候，他就会教红薯摸着他的喉咙学说话。
很有耐心的一字一句的教。
终于，红薯学会了说他的名字，学会了一些生活基本用语。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会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甚至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看到红薯竟然坐在凳子上，在水盆里帮她洗衣服。
虽然弄得自己也是满身的水，但赵离在那一刻还是感到了一股从心里由衷升起的。
幸福。
这种感觉，还真像个小媳妇了。
她一点也不傻，只是在某段特殊的时间里，忘了怎么和这个世界对话而已。
没关系，我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帮她找回来。
第二天一早，赵离还是按时出去上班，只不过，快出门的时候。
红薯突然冲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挡住了门。
摇着头盯着他。
“不......去......”
赵离没好气的摸了摸她的头。
“不上班，哪来的钱教房租，吃什么？”
他觉得红薯大概是一个人在家里代的太久了，大概有点孤独，所以才会挡着自己。
所以，他边把红薯往沙发上推，边说道。
“没关系，晚上我回来，给你买个好东西，有它陪着你，就不无聊了。”
这件事，他几天前就决定了，所以托人买了个二手电视。
这样，她在家应该就没那么寂寞了。
安顿好红薯后，赵离就出了门。
来到商场，照常上班。
而红薯，坐在沙发上，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
中午点，下午点，下午4点。
一直到点，赵离都没回家。
红薯开始焦躁起来了。
早上的时候，她就有种很烦躁的感觉，所以她想拦下赵离。但他还是出门了。
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开始满地转圈。
晚上点，点。
就算她是个傻子，也知道赵离今天没有按时回家。
看着窗外一点点黑起来的天色。
红薯突然就蹲在地上开始哭，她终于害怕了。
他今天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
眼泪大串大串的掉到地上，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出的话是。
“不......不要了.....不要了......”
哭花了一张脸的女孩最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一深一浅的走了出去。
她要去找他。
走下高高的楼梯，走上漆黑的街道。
分不清方向的她，边走边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赵......离......赵.....在......哪？在哪？”
而与此同时，罗城一个看上去年份有些老的医院病房里。
一个头发花白，背影佝偻的女人坐在一张病床前。
握着一个年轻男孩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边说，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最后，她还是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擦干了眼泪。
起身，毫无气力的走向医生办公室。
轻轻推开门，喉咙动了动，问出了那句这两个月里，她几乎每天都要问一次的问题。
“大夫，我想问问。”
“我儿子，林缺，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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