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沉溺纵容

没关系的?

她或许进修过语言艺术,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话尾留着挠心的钩子。

裴熠词胸口一热,感觉自己差点也得上火。

他没作回应,轻轻帮她捻了捻被角,起身踱至庭院冷静几分钟,随后才又返回客厅,保持界线的坐在圈椅,安静守着她。

感冒药含有轻微的助眠作用。

聂惊荔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

她不知道裴熠词在她熟睡的那段时间,为她替换了两次退烧贴,也不知道裴熠词有没有挨在她边上的沙发休憩。

她只知道清晨醒来时,桌上多了一碗珍珠菜猪杂汤。

是珍嫂家的。

是她昨日想带他去吃而没有吃成的那家珍珠菜汤。

“醒了?”裴熠词嗓音低醇的从圈椅那边传来,身穿一条宽松休闲的灰色卫裤,搭一件简约纯白的短袖衫。

应该是他平常穿着睡觉的家居服。

款式慵懒舒适,与他干净清冽的气质相得益彰,却无形中又暗透着一抹令人浮想联翩的诱惑力。

聂惊荔不敢多看。

她匆匆撇开目光,将焦点转移到那碗珍珠菜汤上,嗫嚅着说:“你……跑去买的啊?”

“不是,叫司机买的。”她的烧度还未完全退尽,他一步都不敢轻易离开她的范围。

“我早间已查阅过资料,原来这珍珠菜汤可以清热,你多吃点。”

“谢谢你照顾了我一宿。”聂惊荔掀开小花被,赤着嫩白的足尖沾地,说:“你也吃一点,然后回去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间刷个牙。”

今儿半夜摔的那一跤,委实不轻。

她说完,仅走了两步,痛感即刻从尾椎骨蔓延上来,害她控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裴熠词听见她的吸气声,心弦又开始绷紧,眼里全是她微微抽搐的小表情:“怎了,哪里疼?”

聂惊荔摇摇头,脸皮终究还是有些薄,没好意思直说是臀沟疼。

她强忍痛楚的往楼梯走,“不碍事,你快先吃吧。如果也想吃冬节鸽,可以去冰箱拿出来蒸煮一下。”

“不过,可别吃太饱。不然等会被婶婆知道你在我这边偷吃,而吃不下她做的早饭,肯定又要训你。”

“放心。”裴熠词眸底蕴着淡淡笑意:“我刚才吩咐司机,也给她老人家带了早点。她现在还没起床。”

聂惊荔脚步一滞,“那……你半夜过来我这边,婶婆知道吗?”

“她不知。”裴熠词说:“但就算知道也无妨,毕竟是我害你发烧,总得照顾你。”

他将全部责任归咎到他自己身上。

聂惊荔没有跟他矫情,反而顺水推舟的如他心愿:“既然这样,那你可要多照顾我两日喽。因为我腰还疼着呢,做饭会很吃力。你晚上来煮宵夜给我吃,顺便帮我一起把冬节鸽吃完。怎么样,敢不敢?”

明显挑衅。

偏偏语调是那么的软。

裴熠词一下子就陷入她的圈套中:“好,我晚上过来。”

他分明也上了瘾。

聂惊荔小诡计得逞,脚步突然轻盈了两分,都感觉不到疼了。

裴熠词看她身轻如燕的背影,除了沉溺纵容,似乎也别无他法。

……

珍珠菜的叶梗轻微涩感。

吃进嘴,像在嚼草。

可浸煮在味道浓郁的猪杂汤里,嚼着嚼着,味蕾津香,让人吃完一口又想再吃一口。

裴熠词原本叫聂惊荔多吃些,却自己不知不觉帮她吃掉大半碗。

“你好像挺喜欢。”瞧他吃得一滴汤都不剩,聂惊荔眼波流转,将面前未动的一小碗推给他:“这里还有,也给你。”

看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少年,吃着人间最有烟火气的食物,是件很赏心悦目的事。

“你不吃?”裴熠词放下汤匙。

聂惊荔纯属想让他多吃一点:“我喝过半碗汤汁了,今天胃口小。”

裴熠词没话说,将最后一小碗,也处理干净。

日头逐渐升高。

墙上鸟雀栖落在喇叭花丛啄食。

陪聂惊荔吃完早餐。

裴熠词趁外婆未发现之前,返回家中补眠。

孰料,外婆拿着重新温热过的早点从厨房走出来,询问:“乖孙宝,你大清早的,去哪啦?”

“没去哪,外婆。”他刻意隐瞒,“我只是去晨跑。”

“哎哟,昨晚刚下那么大的雨,路面都是湿的哩,你要是摔了可咋整?快过来吃碗粥,以后别去外面乱买早餐,外婆吃不惯这些糕糕点点的东西。”

她习惯早餐煮锅白粥,配杂咸。

裴熠词的肚子已经在聂惊荔那边填饱了,完全装不下别的东西,可又不能撂着外婆一个人,只好象征性的吃了两块糕点。

尔后说:“外婆,我饱了,您慢慢吃。”

“怎吃这么少?可别饿坏了肚子。”外婆又开启絮叨模式:“刚才,你妈妈还给我打来电话,问你在这边住得怎么样?饭菜合不合胃口……”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裴熠词没有去听。

他快步跑上楼,锁紧房门。

“哎,你这孩子……”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外婆说:“我话都还没讲完哩,你妈托我看看这边有哪户人家的女儿长得俏的,说想给你哥先订个亲事……”

……

夏季的白天,总是漫长些。

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感觉煎熬了许久,才终于盼到暮色闭合。

但今夜,外婆挺晚睡,一直坐在楼下客厅看电视剧。

裴熠词找了个烂借口出门:“外婆,我要去夜跑,会晚点回来。”

“哎哟,我的乖孙哟,这黑灯瞎火的,你去外边乱跑做什么?要是不小心磕碰伤了,我咋跟你爸妈做交代?”

“不会的,外婆。我在学校,经常习惯夜跑。”

“可这边的路况,你也不熟,万一……”

又是还没讲完,裴熠词就又跑了。

聂惊荔很早就为他留了门。

“荔囡。”

他走进庭院。

聂惊荔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

应该在楼上卧室。

“你睡了吗,荔囡。”他在微信里问她。

聂惊荔没有及时回复。

他静等了五分钟,逐渐失去耐心,擅自上楼寻她。

次卧的门紧紧闭着。

他抬手,轻轻叩击两下:“荔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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