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夸赞一句黑瞎子扯谎是真的牛批,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他和小伙子面对面蹲着,将三角恋的故事讲述的活灵活现。
什么他先看上我却被好兄弟捷足先登,但是他又不舍得就此离开心爱的姑娘,只能以朋友的名义陪伴在侧,天天看着她和兄弟打情骂俏,心如刀绞却要被迫含泪祝福。
多么凄婉动人、感人泪下的感情大戏,活脱脱一倾心付出不求回报的备胎形象。
我好像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去看家庭伦理虐恋的爱情剧了,别人都是艺术来源于生活,他倒好,整活整的反向输出,真可谓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活体教材。
虽然但是,下次能不能不瞎给我套狗血剧本了,我这算是洪世贤还是林品如?
反正小哥肯定是艾莉没跑。
小伙子涉世未深,哪知道社会的套路和人心的险恶,短短几回合的谈话,他共鸣就被黑瞎子瞬间点爆,搂着他不住的喊兄弟我懂你,咱们真是相逢恨晚应该碰个杯。
木安已经憋笑憋的快撒手人寰,小哥倒是一脸漠然,只是又默默将我怀里揽了揽,仔细一看,眉眼间还有浅淡的无奈在流转。
“兄弟,在天麟楼的日子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其实说来说去,在感情上就只有两种人,有些人习惯告别,有些人不习惯,不习惯的人,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走的会越来越慢,一辈子经历的可能性有多少,双手加一起再翻十番都数不过来。”
他顿了顿:“只要看到她幸福,她过得平安喜乐,我没什么遗憾,也不会觉得可惜,和我原本希望的结局一样,只不过电影的主角不是我而已,剩下的路,我可以一个人走。”
寂寥的白烟被微风吹散,黑瞎子淡淡一笑,语气诚挚又淡然,没有半分唏嘘流露,他望着远方深青色的重山,月辉覆盖墨镜下的脸庞,裁剪出立体的光影对比,向后缓缓的倾泻着,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惊了。
黑瞎子你好能装舔狗,身为女主角的我心都快被你说痛了!
这突如其来的负罪感,这莫名其妙的自责心——我以手掩面,不忍再看。
小伙子被他感动的稀里哗啦,感慨万千拍拍他的肩膀,喃喃道:“你说的真好,我领悟了,她是我该卸掉的行李,放下她我才能迎接新的生活,千山万水总是情,何必单恋一枝花,人间自有真情在,千金散尽还复来,君问归期未有期——”
“为何要穿品如衣?”
木安忍不住接话。
……救命,黑瞎子的毛病人传人了。
然而黑瞎子并不在意小伙子的胡话,也没有打断他的乱接诗词,等小伙子说完,黑瞎子欣慰的捏捏他,说你还是有想法的,我很看好你。
套足近乎后,黑瞎子就毫不掩饰的挑明来意,他表示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痴心错付的可怜人都会互相抱团取暖,他有个同样为情所困的朋友,因为喜欢的女孩儿不久前来过天麟楼踏青,他朋友可能会过来寻找爱情的痕迹,如果小伙子碰巧看到他朋友的话,他有句话想要小伙子帮忙传达。
“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讲?”
黑瞎子抽着烟,吐出厚重的一团白雾,目视着前方轻描淡写道:“他们回去后就要结婚了,我想再多看看我的女孩。”
我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小伙子看着黑瞎子足有一分钟之久,我猜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十分复杂,最终,小伙子长叹一声,搭住黑瞎子道:“你要我带什么话,我不认得你朋友的长相,有照片么?”
“不用照片,我们之间有独特的接头暗号,要是有人对你说他是你爸爸,你就告诉他:自己好好活下去。”
几乎是在黑瞎子余音落下的同时,我听到小哥的呼吸声轻轻一沉,心跟着揪起,我不由得抓住小哥的手掌。
黑瞎子的用意简洁明了,小伙子作为民宿的工作人员,和多方势力都没有牵扯,干净如白纸,是传话的最好人选。
至于黑瞎子为什么不开门见山,理由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可能他想通过伪装骗过会听雷的焦老板,更可能就是他懒得花钱收买小伙子。
我认为后者的几率比较大。
在天真顺利抵达雷城之前,布置必要的线索,让他对现状坚信不疑,让他看到我们每个人,都在千方百计的阻止他前来送死。
而真相却恰恰相反。
他们的对话仍在继续,小伙子就惊讶道:“你朋友的情况这么严重?”
“你不用管话里的意思,原样转达就行。”
小伙子懵懵懂懂的答应,然后他们就开始在门口尬心灵鸡汤,我们听一会感觉差不多了,又蹑手蹑脚的撤回天井。
刘丧他们的酒局喝到尾声,满地都是滚来滚去的空瓶,我们静坐无言,刘丧就揣着两瓶啤酒晃晃悠悠的走来,要敬我们酒。
小哥罕见的没有拒绝,拿过酒瓶直接用手启开,仰头一饮而尽,泡沫翻滚如同汹涌的海浪,在不断地潮动中飞速下降。
吹瓶来的猝不及防,刘丧呆住:“偶像,我还没跟你碰杯。”
“小事,我跟你碰。”
我手还没碰到酒瓶,刘丧就跟护宝似的扭过身体:“不行,你不能喝一瓶,嗝——”话语被乍然上涌的酒嗝淹没,刘丧晕头转向的扶着脑袋:“奇怪,星星怎么长地上了。”
木安看不下去,劈手夺过他手里未开的啤酒,盖子互相抵住用力一撬,“砰砰”两声,酒盖应声落地。
他对小哥举举酒瓶,神情像是在询问什么,待小哥点头,他才将另一瓶放在我手边。
“喝吧,明天要干正事了,今晚放松一点。”
我看一眼啤酒的度数:“不怕我喝醉?”
木安就笑:“你要面子,不会醉的。”
噎住数秒,不等我找到能呛回他的发言,刘丧就猛地挤进我们中间,嚷嚷道好不容易没被偶像嫌弃一回,不能啥收获都没有,酒瓶晕晕乎乎的一撞,刘丧就率先咕噜咕噜喝下整瓶。
喝完他把瓶子一扔,揉揉脑门摇晃两下,忽然盯着我直勾勾的看半晌,我迷茫的瞅着刘丧,他就一步两颠的走过来,抓住我和小哥的手叠好,发出一阵傻笑
“你们真般配,我偶像不是人,你也不是人,神仙跟天使在一块,多好,嘿嘿嘿嘿——”
刘丧笑的我毛骨悚然,我惊恐的往后挪着身子,一边想要将手抽出,偏偏他醉酒力气又特别大,他死命按住我俩的手背不让我动弹,小哥也不挣扎,就由得他胡作非为。
闹腾片晌,刘丧还在大笑着说些胡话,五官如癫似狂般起伏不定,说着说着,他突然一顿,我也跟着一惊,紧接着我就见他直直向后倒去,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没有任何征兆,一秒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