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我们尊称您一声姜老,是见你年长,可不是让你把我们当三岁孩童戏耍的。”那被打的男子满脸不信,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跟身旁的人嘲弄道,“这记忆要是能篡改,那这世上岂不是人人都才高八斗,能考秀才了?也不用挑灯夜读,寒窗十年了,只需在赶考前一晚把那些书本子囫囵灌到脑子里就好。”
“哈哈——”
“要我说这寨子里嘴最损的还得是你。”刚才还因为苏禾发怒凝滞到冰点的气氛,被他这句话勾的热闹了许多。聂红豆浅浅看了一圈,发现除了宋濯,贺拔允阙还有她这三个“外地人”,本地人里就只有秦大娘跟姜老爷子的儿媳也就是小娃娃的娘神色与众不同。
她们三个是事不关己,无甚在乎的随意与有点想吃瓜的好奇,秦大娘脸上是常年不改的坦然,只有小娃娃的娘,那张被松垮耷拉的头发遮去一半的脸上有慌张,担忧,纠结与一丝不知道对谁的抱歉。
“姜爷爷,别解释了,他们不会信的,就跟半年前一样,他们只信自己看到的,也不管是真还是假,只要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他们就信。”高台上,苏禾掐着大祭司的手突然卸力,被定住又被掐脖子脚下被迫虚空的大祭司在摇晃两下后顺着台阶滚到了最下面。
这下,谁还没看出异样,身为大祭司跟前第一大狗腿的掌戒史第一个冲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鼻涕眼泪一把的鬼哭狼嚎,“大祭司,大祭司,大祭司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动了,大祭司,你倒是动一动啊!你这要是个三长两短,明天的祭礼可怎么办呀,我,我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我要是弄毁了娘娘的祭礼,娘娘会不会大半夜来找我算账啊?大祭司?大祭司,大祭司你说句话呀,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我,我虽然是您座下唯一的徒弟,是鸳鸯娘娘座下嫡传的徒孙,可我还是不行的啊—”
“是你,肯定是你这个妖女给大祭司施了什么邪术,这才把大祭司定住一动不动的。”甩开大祭司,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一个猛子的扎向第四个台阶处的苏禾,“你还我英明神武的大祭司,你还我善良仁慈的大祭司。明天的祭礼要是不能如期举行,我,我......”
他瘪了瘪嘴,“我肯定跟鸳鸯娘娘告状,说是你毁的她的祭礼,让她罚你!”像是终于找到了背锅的,他突然无比亢奋,“对,就是你,明天的祭礼要是有差错就全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大闹这一场,大祭司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告状?聂红豆不解的盯着趴在台阶上,一只手抓着苏禾的裙摆,一只手捶地的掌戒史,要是她刚才没看错的话,要是她对这古代的尺寸单位估量的没错的话,这个掌戒史光凭身量就有七尺了吧?怎么这行为举止那么像个还没长大,受了欺负只知道找家长告状的奶娃娃。
等等!他这个心智...往姜老爷子那走了两步,聂红豆问,“这个掌戒史好像有点不对劲。”
“滚开!”聂红豆还没听到姜老爷子替她解惑的声音,就先听到了被他哭的心烦的苏禾的暴吼声,跟着暴吼声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声“咚”。
好哥俩排排趴,这下你哭不起来了吧。
“大祭司—呜—大祭司—”她无语的看着趴在地上一只手伸的老远,往大祭司够的掌戒史,这兄弟两在这演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先不说他两的年纪差,就是这身高,一个才六尺高的大祭司,他要是真有那心思图的是啥?
“闭嘴!”苏禾骂道。
“呜呜——呜呜—”他哭的更凶了。
才散开点的黑气又重新聚拢,她闭上眼,压着嗓子,声音嘶哑的像卡了一口痰似得,“我说闭嘴,你没听到吗!”黑瞳怒睁,周身黑气瞬间在她上空幻化做一个巨大的脚掌。
“小四小四!”看情况不对,聂红豆忙呼叫小四。
小四一边施展术法驱散黑气,一边分心回答她,【我在呢。】在小四在使出全身灵力后,由黑气幻化成形的巨大脚掌也渐渐变化形状,缩小成了一个只比正常成年男子大两倍的拳头。
“不!”人群中不知道从哪个方位突然窜出一个人,挡在他的面前生抗下了苏禾的雷霆一击,口呕鲜血,苏禾被喷洒到脚背上刺眼的红,灼的闭上双眼。
“画娘!你这是何苦啊。”
就在聂红豆还震惊跑出来护着掌戒史的这个人为什么会是小娃娃的娘时,小娃娃的爹又爆出了一个惊天消息。
在小娃娃的爹边哭,边哭,边哭......烦死了,这鸳鸯寨的男的怎么一个比一个爱哭。
他说了大半天,她也耐着性子听了大半天,从含糊的不行的话里,拼凑出三言两语,将这三言两语柴拆拆合合,再合合拆拆后,她勉强得出个故事。
是说上古时期,有一条应龙,本应该居住在天外仙山,在人间创立之初曾下山相助,又说他还在一千年前天河水倒灌凡间时帮着一起治理了洪水,所以很得凡人爱戴,建祠立庙,世代供奉,久而久之,在传闻中应龙居住过的凶犁山下就多了一个叫庚辰的村子,村里的人以应龙之后自称,世世代代为应龙办事。
小娃娃的娘,苏禾,苏萱都曾是那个村子里的人。
小娃娃的娘是最先到鸳鸯寨的那个。
十年前,她来到鸳鸯寨,发现了笼罩在整个鸳鸯寨外的阵法,找到了祭台正上方阵法的阵眼。
庚辰村里的人是不是应龙的后代她们不清楚,但她们从生下来开始就被教导着要为应龙办事这事倒是真的。
只是这要办的事具体是什么却没一个告诉她们。
直到小娃娃的娘画清莹十六岁,她才从她娘那知道了整个庚辰村世代守护的秘密,她们要找一个人,准确的说也不是个人,只是一个草药精的转世。
她娘说,那个叫沙棠雪的草药精在帮泑泽神女封阳捉拿邪祟时受了重伤神形具毁,差点魂飞魄散,是泑泽神女不忍才用术法留住了她的一抹残魂,又在身陨之前将她的残魂交给了好友应龙。
应龙又在其余三位神兽大人的帮助下,将沙棠雪的残魂投到了幽冥司的转生轮里,想通过轮回转世,累积功德来帮她重修三魂七魄,重塑肉身。
她们庚辰村的先祖就是得了应龙的教诲,留在这世代寻找并保护那个草药精的转世的。因为沙棠雪转世轮回就是为积德修行而来,所以每一世等善事做的差不多了就会寿终正寝。
前面几世或许会因为没有累积功德而使修行的悟性晚到,但后面几世,随着越积越厚的功德,她应该会越来越早的修行,当然,寿数也会越来越短。
直到她们这辈,沙棠雪的转世也应该满十世了才对,可从凶犁山传来的消息却是说沙棠雪的魂魄已经五十几日未曾踏足幽冥司了,幽冥司一日,凡间一年,也就是说沙棠雪在凡间的第九次转世已经活了近五十岁。
一个人的三魂七魄所能承受之功德是有限的,在不断增加的功德下,她的魂魄必然会承受不住,所以她不应该长寿。
庚辰村的村长在第一时间摇签卜了一卦,卦象上显示沙棠雪这一世要积累的功德早在三十年前就已圆满。也就是说她的魂魄应该在三十年前就到幽冥司报道,开启她的第十世,等第十世终了,功德圆满,修成正果,飞升成仙。
至于现在为什么该去没去,那一夜白发的村长撑着最后一口气赶快又算了一卦,“人口四方,是个囚,囚,她这是被困在哪了?”他激动的又呕出一口黑血。
“村长!”天机不可泄露,若要强算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庚辰村的人在痛呼完“村长”二字后不久就收拾好了心情,庚辰村世代被赋予算卦之资的村长都会英年早逝,他们,早就习惯了。
草草将村长下葬后,庚辰村新一任村长画清莹就带着收拾好的包袱离开了庚辰村,她凭着庚辰村世代传承的罗盘与村长下葬前夜到她梦里教她的算卦之术很快就找到了鸳鸯寨。
也很快就发现了被困在阵法里的沙棠雪的第九任转世,在寨子里住下后不久,她就知道了她这一世的名字——芜华。也知道了寨子里关于她的传说,献祭护寨。
献祭护寨是大功德,要是十年后甘州真有场大劫,那她毁了这个阵法强行把作为阵眼的她带出,无疑是毁了她已谋三十年的功德。连带着她也会摊上因果,要是十年后鸳鸯寨里的人因为那场大劫死了伤了,她甚至会折寿。
事关重大,画清莹决定将这件事告诉村里长辈,让村里长辈帮着一起拿决定。
三月后,书信送回,画清莹就在鸳鸯寨定居了下来。
四年后,庚辰村又派了苏萱苏禾两姐妹来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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