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有了活儿,有了事儿,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劲。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这日子一长,假婚事倒真成了几对,白头到老,比翼双飞。
多年颠沛,积劳成疾,一场秋雨打的鸳鸯娘娘躺在了床榻上,没多久就……”声带呜咽,聂红豆突然想,或许这个鸳鸯娘娘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她应该,真的是个好人。
“寨子里的人为了纪念她,就在她走后将二牛寨改成了鸳鸯寨。”
肉饼翻面,秦大娘长叹一声,“这故事还是我娘告诉我的。能想起的,我都告诉你了。”
“给,小心烫啊。”
“好。”才接过肉饼刚想大吃一口,聂红豆就瞄到了拐角处的宋濯跟贺拔允阙,“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宋濯款款迈过门槛,温柔道,“有段时间了,看郡主跟秦大娘聊的起劲便没上前打扰。”
“郡主?”秦大娘翻肉饼的手一顿,她看了一眼聂红豆,先是震惊再是了然。
“大娘,我......”
“这肉饼好了,你们谁吃?”聂红豆刚打算告诉秦大娘自己的身份,就被她出言打岔了。
“小...我,我吃我吃。”贺拔允阙一把推开挡在他左前方的宋濯,三步并做两步的窜到了灶台边,“哦,烫,烫,好烫!”
“砰!”那块肉饼在他左手右手间来回倒腾好几下后还是掉到了地上。弯腰,捡饼,吹灰,几乎是下一刻,那块肉饼又重新出现在了贺拔允阙的手上。
不怕脏的大口咬下一口,他喜滋滋的眯起了眼,“好吃,大娘手艺真好。”
秦大娘眼里现在的震惊不亚于刚才听到宋濯喊聂红豆郡主时,她僵着脸,扯了扯嘴角,“好吃,就多吃点。”
“好嘞。”贺拔允阙半点不客气的应下,一口接着一口,一块接着一块,那吃相就连一向自认淡定的宋濯都忍不住抽了抽眉,更别提聂红豆了,她双眉蹙七起又放平,放平又拧起。
她这几天除了使唤了下他,也没拘着他吃喝吧?
手里不知几时又被秦大娘塞了一块饼,怕她烫到还贴心的用油纸包了,她捏着肉饼,看了看已经吃的满嘴油渍,还浑然不知的贺拔允阙,吃不下了,这下是真的吃不下了,求助的目光投落向宋濯,他扬了扬嘴角,“这饼饵的味道实在诱人,不知郡主可愿割爱。”
“愿,愿意!”把饼饵塞给他,她愉悦的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哇,哇—哇—”
哪来的哭声,聂红豆跟宋濯齐齐侧目。
秦大娘跟着歪了下头,慌神了会儿后跟她们解释,“造孽哦,这老姜家好不容易盼到个女娃,结果从出生起就小病不断,这几天更是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哭,天越黑哭的越狠,小小的娃儿嗓子都要吼坏了。”
聂红豆听着那明显比寻常婴儿要沙哑很多的叫声,心疼的泯了泯唇。
【你在这心疼什么,还不快去找那个小孩,她这可不是简单的哭。】小四爆炸又尖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聂红豆耳边。
“不简单?有多不简单。”她在心里问道。
【问问问。只知道问!】她都着急成什么样子了她没看出来?也不知道聂静姝的一魂怎么找了她这么一个慢悠悠性子的人了,她抱怨了一声后,跟她解释道,【你不是在祭台那听到了有婴儿在哭?】
“嗯哼~”不是嫌她性子慢?那她就慢给她看,她慢悠悠的拿出秦大娘刚给她的蚕豆,剥了两粒递给宋濯,“大娘炒的,尝尝。”
“我也要。”宋濯刚伸出手准备接,就被贺拔允阙抢先了一步,他夸张的张开嘴,把蚕豆送到嘴里,像个抢到了玩具的小孩似的得意洋洋的冲他砸吧了两下嘴。
摇头晃脑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水境里,小四气的狂甩尾巴,【人命关天,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人命关天?”那是得认真点,她打了下贺拔允阙伸过来还想拿蚕豆的手,拢起蚕豆,转过身,看上去是坐回了灶前烤火,实际却是在心里问小四具体情况。
小四道,【那小孩儿生于亚岁日,亚岁日幽冥司大开,无数还没过忘川的亡魂都有机会返回人间见一见自己的亲人。凡人死后必须行奈何,过忘川,奈何断因果,忘川洗执念,那些亡魂过不了忘川就是执念太重,执念一重就成了怨念,一旦被这些怨念盯上,就是青壮男子都少不了要虚弱几天,更别说小孩子魂灵脆弱了,再加上她魂灵属阴。
阴阳相对,生人为阳,亡魂为阴,亡魂喜欢接近她,而亡魂身上裹挟的怨念也喜欢接近她,她们吞噬着她的魂魄,妄图占据她的身体,顶替她活着。】
怨念!聂红豆现在听到怨念这两个字就觉得它跟甘州大劫有关,“你先别急,我这就去看看,不过这段时间你不能跑,时刻守着以备我的不时之需。”她刚才到鸳鸯寨,跟秦大娘都是第一天认识,怎么好突然去拜访人家刚满月的小孩,要想不突兀,就得有个名目,她打算借下药王山的名号。
假借治病之名靠近,可她又不会医,所以必要时候,就得小四出马。
“大娘,我能去看下那个小孩吗?”怕她拒绝,聂红豆赶忙拿出借口,“也不瞒着大娘了,我叫聂静姝,家父是云州郡王,大娘或许不知,家母曾在药王山求医多年,耳濡目染下,我也学了点看病的本事。
这小孩儿啼哭撕心裂肺实在令人不忍,所以我想去看看,要是能治自然最好,要是不能也让我尽力缓了她的难受。”她说的言辞恳切,把秦大娘感动的不行,一个劲的说她就是没看错人,聂红豆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在秦大娘的带路下,聂红豆几人很快就到了那个小孩儿的家,秦大娘让他们几个先在门口等下,她先进去跟人家父母说说,毕竟对他们来说,聂红豆来路不明。
秦大娘的顾虑,聂红豆是明白的,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领着宋濯,贺拔允阙两人乖乖的站在檐下。
不多会儿,秦大娘出来了,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个年逾三十的妇人,她面色蜡黄,眼圈发青一看就是休息不足劳累过度的样子,再看她头发简单盘起,身上衣衫也是褶皱不平,还有几处颜色较深,她应该就是那个小孩儿的娘了。
“她身上怎么样,有怨念吗?”聂红豆在心里问小四。
小四,【有,但不多。】
“还请几位随民妇来。”那妇人浅扫了眼聂红豆几个,语气淡淡道。
聂红豆跟身后的宋濯互看了一眼,紧步跟上。
“哇,哇—”刚一进屋,一声哭声就突然响了起来,据秦大娘说,这小娃娃的哭声是阶段性的,每隔一炷香哭一次,一次半盏茶,规律的不行,她一开始还不信,但她算了算刚才到现在的时间,还真是不多不少正正好一炷香。
“能让我抱抱吗?”聂红豆声音一出,满室寂静,就连刚还嚎啕不止的小娃娃都止了哭,睁着一双刚哭过水润润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寻找。
小娃娃的爷爷,被秦大娘叫一声大爷的姜老爷子看到这一下子奇了,他踉跄的从太师椅上站起,捏着烟杆猛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他眯了眯眼,抬起右手简单掐了几下后突然欣喜大叫,“快,快把娇娇给她。她是娇娇的贵人,有她护着娇娇肯定能过这关。”
怀里突然被塞了个软软的团子,聂红豆晃了下神,刚满月的娃娃都这么小的嘛,这还没她胳膊长吧,软萌萌还吐着泡泡,小手伸出襁褓也不知道是看上了啥一抓一抓的。
“哦~”聂红豆没忍住的逗了逗她。
“咯咯……”
倒还给面子,聂红豆抱着小娃娃径直走向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一看聂红豆走近,慌乱的把手里的烟杆扔给了自己儿子,小娃娃的爹姜大叔。他赶了赶身前的烟味,理了理衣摆,往侧边一站,竟是把自己坐的椅子给让了出来。
这老爷子对她这么客气干嘛?聂红豆稀里糊涂的瞅了瞅他,没立马坐到椅子上,客气道,“您老是长辈,我只是个小辈,这椅子还是您老坐吧。”
“不不不。”姜老爷子接连摆手,情绪激动道,“在您面前老头子可不敢称大。”
“爹?/公爹?”小娃娃的爹娘听到姜老爷子这话后不可置信的齐齐出声。因着爹/公爹是寨子里唯一一个能掐会算,受过鸳鸯娘娘点拨的人,所以他在鸳鸯寨里的地位很高。
平日里,就是主持每年祭礼的祭司大人有事相求,只要他不愿就坚决不会做,半点不给祭司大人面子。
爹/公爹这次怎么这么给这个小姑娘面子,刚秦大娘不是说她是今天才到鸳鸯寨的?
难道是因为秦大娘刚才说的这小姑娘师从药王山,会医术?爹/公爹这莫不是觉得眼前这小姑娘真能治好她们家娇娇的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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