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聂红豆窝在美人榻上,盖着被子,发出今天的第九声叹息后,银秋端着食盘准时的推开了屋门。她的出现,激发了聂红豆眼里的光,她一个激灵的想要穿鞋,却在与银秋对视的那一刻,讪讪的将刚伸出的脚又缩了回去。
她醒来后第二天银秋就把她因为看顾不利被春三月罚了的事告诉了她,银秋是挑严重的跟聂红豆说的,所以聂红豆这么些天一直对她抱有愧疚,生怕因为她的胡闹,再连累了她。
而银秋也怕这样没意思的日子会真的憋坏了聂红豆,每天都会捡着外面发生的趣事像茶楼里说书先生那样讲给她听,一日不断,竟也说成了连续剧。
聂红豆端正坐好后拍了拍榻上空出的地方,“快过来坐。”
银秋,“等奴婢将郡主的早膳拿出来就来。”
聂红豆闻言无奈,只好焦急的看着她为了怕粥洒了所以很慢很仔细的手,真不是聂红豆有多喜欢听故事,而是这段时间来银秋说的故事有关徐家,也就是那天聂静媛跟她在吉祥楼里说的那些事,这些天,据银秋转述的来看,方旌旗暴打徐游的事已经被有心人捅了出去,也在聂静媛的帮助下,让徐游的仇敌知道了方旌旗如此暴怒的原因,从而迁出了当年的科举,无辜惨死的学子,以及被冒名顶替的功名。
最初时,就像聂静媛在吉祥楼里跟聂红豆说的那样,因为徐游顶替的不是什么大功名,因为徐谦这人还算得力,因为齐宣帝现在急需没有家世且又有能力的臣子效力,所以齐宣帝只是在朝堂上“狠狠”的斥责了徐谦一下,顺带撸了徐游的官职,将他废为了一个庶人,又再以君王的口褒奖了下那个无辜的学子,给他家赏赐了些东西。
仅此,而已。
徐谦毫发未伤,徐家,毫发未伤,就连徐游,都性命无忧,好好的活在徐家,继续做他的徐大公子,享受那个学子至死都没能享受过的荣华富贵。
直到五天前,有人在朝堂上爆出徐谦贪墨军饷,豢养死士,齐宣帝才终于舍得下令,让监察狱司严查。并令监察狱司在五日之内给他答复,这五日里就将徐家人先关押在府中,不得外出。
看看,这要是换了别人,这么大的罪,早就下大狱,上刑罚,不问出个所以然不停手了,哪还会让他们住在典雅堂皇的宅邸里?
她窝在府里,静待了五天就是等今天,等证据确凿后,这齐宣帝的反应,是为了继续打压门阀世家,巩固自己的权利,从而视而不见,当做这事没发生般的一味包庇呢,还是秉公判案,做一个不让人失望的圣德明君。
聂红豆接过银秋递过来的淋了桂花糖蜜的白粥,捻着青瓷白底的勺子轻舀了舀后送入口中,在吃的差不多后,状作随意的问道,“徐家的事怎么样了?”
银秋看破聂红豆的小心思,笑着从她手里接过白粥,同时将早就被备好的帕子递到她手中,“今日朝上,监察狱司向圣上呈上了徐家谋逆的证据,圣上看了后雷霆震怒,当即就下令要将徐氏一族抄家灭门。”
“灭门啊,”聂红豆捻着块红豆糕将吃未吃的道,“是所有人都要问斩吗?”
银秋点了点头,“是,不过,”她停顿了下,接着道,“不过倒是有个例外。”
“哦?”聂红豆适时的表现出好奇,“灭门之下还能有活口,那人是谁?””
银秋道,“是徐家少夫人,也就是最初因为打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子,听说姓方,叫什么旗的,半月前若非她在芳乐司暴打徐大公子,将徐家轶事闹得满长安皆知,也不会有有心者去查她如此生气的原因。不查的话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长安城里夫妻不和,家庭不睦者数不胜数,之前也没见闹得这么大过,为什么这次会这样?”聂红豆尽量表现出对方旌旗与徐家之间的事儿半点也不清楚的样子。
银秋从边上的多宝阁上拿过没做完的绣活,边绣边回,“大概是因为,往昔这位徐少夫人给人的印象太过乖顺好欺了点。”许是猜到了聂红豆会对“乖顺好欺”这四个字好奇,所以银秋很快就补充解释道,“这位徐少夫人是商贾出身,听说祖上还做过山匪,所以京中有名有姓的人家都看不上她。
春日里的赏花宴,夏月的泛舟观荷,还有中秋以及这年下的各种节庆,但凡这徐少夫人参加铁定都会被人欺负,偏她又性子绵软,背靠徐大人这个二品尚书也不知道借势自保,只知道低眉道歉。”
“她的这幅表现让长安城里想因她祖上关系,从而想看一下不同女子风范的夫人小姐瞬间没了兴趣。所以渐渐的这徐少夫人也就不出现在人前了,只是就算她不再出现,这软弱好欺,乖顺异常的名号却在长安城中流传了开来,再加上徐家大公子好色之名长安人尽皆知,成婚三年不到,府里纳的抬得姨娘就有二十几个,这还不加养在外面没接进府里去的。
对他这荒唐行径,就连徐大人跟徐夫人都忍不了,反观那个徐少夫人,他的原配发妻则是一如既往的温吞不闹。
所以她这事一出可不就引得人人好奇了。
大家都想知道这位徐大少爷这次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才把这位没脾气的面团气成了这样。”
“原来竟是这样的吗?”这些事原书没写,而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因为身体原因不怎么出门,那些用来交流信息加深感情的宴会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所以她是真不知道这位方旌旗原来是这么个性子,那天在吉祥楼,一开始她看她被气得发抖,以为她是对徐游爱的深,所以气的狠。
后来,在聂静媛那她又知道了方旌旗对徐游的真实态度,再看她挥起鞭子来干脆利落的样子,只觉得爽利解气。
而现在.....
所以聂静媛会在徐家那么多受害者中独独挑中方旌旗,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跟徐家有仇,在长安城里受关注高,和徐家关系更算密切。
关注度高,那事发之后,聂静媛要花费的力就少,与徐家关系密切,跟徐谦不对付的人也就更能从她身上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咀嚼着香甜软糯的红豆糕,聂红豆再一次在心里感慨古人的脑子就是要比她好用。
“姐姐。”是跟半个月前一样的声音,只是现在的聂红豆已经没那么紧张不安了,相反,或许是那天的独处拉进了聂红豆与聂静媛之间的关系,所以现在的聂红豆在听到这声“姐姐”时隐隐还有丝期待,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借着聂静媛的光出去遛遛。
待在这院子里半个月她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静媛!这儿。”她空出只手朝刚出现在门口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姑娘几乎是在看见她的那刻就绽放出来这个冬日里最灿烂的笑,她小跑向她,抱怨道,“姐姐之前都是叫我媛儿的,现在怎么改了。”上次她没提是因为聂红豆大病初愈,她们之间又隔着替嫁这件事,她怕聂红豆会在知道真相后跟她分道扬镳,可现在....上次在吉祥楼里,还有最后回来的马车上,聂静媛瘪着嘴,一副被负心汉辜负了样的,哀怨看向她。
聂红豆讪讪放下手,拿起旁边的红豆糕,“这是金秋早上刚做的红豆糕,你尝尝。”
聂静媛接过红豆糕,看上去像是在聂红豆的打岔下忘记了追问她为什么不再称呼自己为“媛儿”的事。
聂红豆看她吃的香,悬着的心也放了一半,“你怎么今天又出来了,出来的这么频繁,不会被圣上责怪吗?”以前看宫斗文,都说什么宫规森严,虽然聂静媛是公主,但也不好三五不时的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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