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远方有好友

菜市场里面的结构还是相对简单一些的,不同于外部区域,这里面的买卖大多都是镇上那几户大人家的产业,比如前面卖药的就是孙家的,还有买布匹的是郑家的,在两家之间的小巷子里有一个破烂不堪的算卦摊子,这是一个叫庄李开的,此人年龄上应是比李富平大上几岁,几年前落到这里的,靠着给人算卦为生,李富平曾经也在这摆过摊子买字画,所以两人其实是有交道的。

瘫坐在木椅上,孟李的肚子一直的咕噜叫,卦铺已经三天没有进油水了,孟李现在就靠着旁边杨氏药铺的剩菜剩饭活着,问题是这个杨氏药铺倒饭的点总是在晚上,所以庄李只能忍着肚子到晚上。

“不想便不饿,心要空,老朋友争点气,忍一忍。”孟李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肚子自语道。

“好你个臭算卦的,我走的时候你答应过什么?我的摊位咋就没了呢!”说话的人正是李富平,其脸上的表情像是故意挂满了怒气,双眼瞪得和铜铃一般,但是嘴角的笑容却十分的鲜明。

“嗯?小李子?手里拿着什么?郑家的熟食?嗯?还有王家的桃花酒!不错,不错,有心了,小李子。”孟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富平手里的吃食,嘴角的哈喇子已经流到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李富平只觉得眼前一阵轻风飘过,手里的吃食已经开始在庄李的手上了。

“属狗的?还是属猪的?怎么眼里只有这些吃的!”李富平骂骂咧咧的走到了孟李的旁边,

蹲了下来,想要给自己拽一个鸡腿尝尝,但是没想到的是庄李的一个喷嚏硬生生的打在了上面,李富平那刚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转向了旁边的酒,但没想到是,他刚打开壶塞,孟李那边开始不停的咳嗽,甚至翻开了白眼。

明白一切的李富平无奈的将酒递给了庄李,一口酒下肚,孟李缓了过来并且说到:“这郑家的鸡啥都好,就是骨头多,差点没把我噎死过去。”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不够了,我再去给你买。”

李富平的这番话,让庄李放下了鸡腿和酒。“怎么不吃了?”李富平见状好奇的问道。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说吧,你小子有什么事情求我?事先说好啊,这鸡我只吃了一点点,酒也才喝了二两,你事情要是太难做,我可办不了啊。”

听到孟李的这番话,李富平笑的肚子疼,捂着的肚子慢悠悠道:“最近我确实有些事,但还不至于用到你这尊大神,这次来就是看看你,顺便看看我的摊位,要说真有事,我这摊子跑哪去了?”

听完李富平的话之后,孟李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捡起地上的鸡和酒开始囫囵起来。“呜,你的摊子啊,被一个和尚给占了,这和尚也是前几天来的,面相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

“和尚?”

“白马寺的?”

“好像不是,只说是从西边来的,具体的也没说,刚来那会儿,我俩就因为你的摊位打了一架。”

“结果如何?”

“那会儿我正饿着肚子呢!”

“明白了,这和尚来这的目的干嘛?”

李富平的这一问,让孟李差点又噎住,他猛地喝了一口酒大声笑道:“说出来,你得郁闷死,人家是来拯救张郡主的!”

“什么?拯救张郡主!这有什么说法?”

“这你都不明白?真是聪明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简单说,是来参加老张头的那个比武招亲的!”

“比武?招亲?他一个和尚瞎起什么哄!”

“阿弥陀佛,我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李施主,若不是你和王爷的计谋,贫僧也不会来此,百因必有果啊!李施主你的报应就是我啊!”

在李富平和孟李说话间,一个和尚从容的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只是两人抬头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和尚不仅一个人,在其怀抱当中还依偎着一位姑娘,李富平认出来了是卿荷花,乃是小镇凤舞楼的头牌。

“卿施主,这就是贫僧给你提到过得两位大道之友,相信在两位的帮助下,你一定能脱离苦海。”和尚的这一句话换来了卿荷花的一巴掌和一句脏话。总之骂骂咧咧的卿荷花充分的发挥了青楼女子的特长,最后在李富平的施舍之下才欣欣然的离开。

回过头来,李富平开始审视这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和尚,他这一看到让和尚浑身有些不自在,于是说道:“李施主,贫道不是那喜好龙阳之人。”

“大师,多想了,我只是好奇,一个佛家子弟去青楼干什么?”

“阿弥陀佛,普度众生。”

“青楼?普度?”

“好你个唐和尚,有这事都不叫我!还是不是一块在巷子混的!”说这话的是孟李,一只鸡和一瓶酒此时都已经空空如也了。

“你吃饱了?要不要再试试?”说这话的是李富贵,他的表情饶有兴趣。

“改天,改天,你办正事要紧啊。”孟李一下子就蔫了起来坐在一旁不再言语什么。

“大师,我想问你一句,来此是为何?”

“比武招亲!”

“和尚也能娶媳妇?”

“这叫普度众生,李施主说到底还不是你惹出的祸啊!”听到唐和尚这番话,李富平的心里大致有了底,也猜出来和尚的真正身份,他不由的会心一笑。

“大师啊,刚才的钱可是我给啊,您是不是应先还我?”

“施主要有一颗救人于苦难的心啊!”

“呸,唐和尚,人卿荷花需要你救命?”

“李施主理解错了,我说的不是她,是我!”

“和尚,你脸皮比地上那位还厚啊!”

“还好!还好,我也只敢位居第三罢了!”

“我第二。”孟李插了一句。

“你俩这意思?我第一呗?”

三人相视而笑,然后小巷子里传出了一阵的笑骂声,远处提着菜篮子的陈花儿看着这些个人,嘴角不免泛起了一丝笑意,她曾听爷爷说过,早些年自家老爷和夫人曾带过一个男孩去往曾是大韩第一宝寺的寒水寺,当时有自己爷爷陈兰芝做见证人,寒水寺的了然大师收了那个男孩作为关门弟子,男孩姓唐单字一个焕。

......

凤来客栈的生意虽然开始渐渐的归于平静,但阿福觉得老板黄多财这次挣得已经够多了,足足能顶上好久年,可是让阿福感觉奇怪的是,自从那天之后黄多财的脸上总是挂满了忧愁,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得知再也看不见李府丫鬟陈花儿一样。

“掌柜?有烦心事?”阿福这会儿已经招呼完了楼上客人,他走到了柜台前,半个身子靠在了上面询问道。

黄多财抬头看了看阿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事情黄多财并不想告诉阿福,他其实打心底就希望阿福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他并不想让阿福身上背负太多,一个人的痛苦不应是背负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愁苦,少年不知愁滋味,随性子活,黄多财一直希望阿福可以做到这个样子,这也就是当初阿福从自己屋子里偷拿那本正一教阳雷心法时,自己没有阻拦的原因。

可是现在事与愿违,那位姓孟的国师就像梦魇一样,在折磨了自己二十年后,再次来到了自己的面前,黄多财本以为时间可以免除痛苦,可是让他没想到是多年的不见,再见时只会更加的恐惧,那一晚的痛苦这几日一直在黄多财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

“我说,掌柜的?你倒是回我句话啊?难得关心你一次?你就这么个反应?”阿福白了一眼自家掌柜,嘴里的语气充满了怨气。

“去去!少在那里发牢骚了!没事儿就去帮帮后厨去!”

听到黄掌柜的怒吼声,阿福立马就怂了下来,悻悻然的屁颠到了后厨,凤来楼的后厨不大,加上偶尔来帮工的郑家短工郑三,一共就两人,这其中包大厨黄天善,这会儿的功夫后厨也没啥活,黄天善躺在那把破旧的躺椅上惬意的抽着烟。

“善叔,善叔。”隔着院子,黄天善就听到了阿福的叫喊声,叹了一口气,将烟斗在地上磕了磕回应到:“臭小子,喊什么喊!老子难得清净一会,别烦老子!”

阿福走到其跟前,脸上的表情尽是一副乞求的样子,黄天善看到后狠狠的用烟杆子朝着他给了一下,把阿福疼的直蹲地上抱头喊叫。

“善叔!就不能轻点儿!”

“你小子记打不记说,该!”

“又不是我非要在这个时候吵您的!还不是老财迷让我来找你的,问问你这有没有要帮忙的啊!”阿福起身向黄天善诉苦刚才发生的事情,当然按照两人的惯例,他的手得好好的给黄天善按按肩膀。

“小子,力道变大了,用了几成力道了啊?”黄天善对阿福的诉苦不予理睬,只是在享受这按摩。

“嘿嘿,七成!”

“呦?不错啊?我记得前阵子功夫你的十成劲道也没今天这么让我得劲,说说最近长进多少啊?”

黄天善这样一说,阿福的脸霎时间红了许多,嘴上开始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最后索性也就闭了嘴巴。

“你这臭小子,练了几天就嘚瑟了,还在我跟前嘚瑟,看来刚才我是打轻了啊!”

“别啊,善叔,是真的疼!我再也不敢了!”

“没大没小的,敢试探我?你也应该庆幸也就是我!换个别人,这会儿估摸我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

“呸呸!善叔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行了,别在这嘴贫了,有这会儿的功夫,还不如再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好好学学!给老子滚蛋!”

听到黄天善的这句话,阿福特别的开心,头也不回的朝着黄天善住的柴房跑去,当然临走的时候仍不忘说一句:“老规矩啊,善叔!”

黄天善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嘴角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但也只是那么一刹那,黄天善的表情立马变得十分严肃,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身后那个人的气息,随即起身,周身开始若隐若现的浮出一丝雷电。

“黄道长,真乃大自在啊!”白衣书生轻摇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只是扇了一下,立即便将扇子丢到了地上。

“还是学不来啊,黄道长,你说那些个朝堂之上,市井之间的文人书生怎么就能受的了这风吹呢?”在黄天善的印象当中,这个白衣书生总是不按规则出手,这会儿他问的问题,他不敢回答。

白衣书生见黄天善不说话,便上去给了一脚,黄天善在原地没有动半分!反倒是白衣书生开始不断的抱脚喊骂。

这时候黄多财从前门走了过来,鞠躬匍匐在地上,双手拖着一张纸条说道:“孟大人,这是那李富贵下山后的行踪轨迹。”

孟儒拿着纸条看了一眼问道:“这对王氏夫妇的背景有没有可疑之处?”

黄多财回应道:“并没有,祖上就生活在太平镇了,到王二蛋这一代都没有出过太平镇。”

“那和尚和道士呢?和尚不清楚!这个道士恐怕跟您还有一点关系!”

“哦?”

“道士姓孟名李,算是孟大人的本家人了,现在能收集到的是他本家是荀竹天孟家!”

听到黄多财的话,孟儒狠狠的朝其脸上踹了一脚,然后恶狠的说道:“黄天师,你就不能像你弟弟一样身子正,脾气硬嘛?说完黄多财还不忘用脚地板狠狠的摩擦黄多财的脸。

地上的黄多财笑道:“我们正一教分阴阳五行三种雷法,每一种都有其特色,习练之人会受雷法影响,还往孟大人海涵,黄多财这条狗阴雷练了几十年,难改了,嘿嘿!”

黄多财说完,孟儒便停下了脚,连忙扶起黄多财,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歉意,他随即说道:“是这呀?还都怪黄天师不与晚辈说清楚,这不闹误会了?”

黄多财笑了笑:“没误会,这是奴才想恶心您的!”

听到这句话,孟儒反而开心的大笑了起来:“真是难为黄天师,一个学阴雷的非要去装那阳雷的样子,难为了,难为了!”

黄多财:“大人喜欢就好。”

“黄天师,你说你,有这般的洞察人心的能力,不愧能做到天师啊,不像某些人,没脑子,没功夫,还在那硬撑呢,得了我也给您点面子,走了。”

“多谢大人手下留情。”黄多财仍是鞠躬的样子,孟儒不予理睬上了楼。

等过了一小会儿,黄多财起身并看了看身边的黄天善,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别强压着了,最后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黄多财话语刚落,黄天善立马口吐鲜血,半跪在了地上,黄多财立马上前搀扶并且关心到:“怎么样?”

“还是不行!摸不透啊!”黄天善咬牙切齿的回应到。

“唉,我们应该能想象到没这般简单的!来我扶你进屋子!给你疗伤。”两人漫步走进了屋子,黄多财将黄天善搀扶到摇椅上,便去准备丹药去了,只留下黄天善一人,天开始渐渐暗下来,空中依稀能看见几朵晶莹剔透的雪花瓣,黄天善的眼角泛出了泪花,因为他觉得今晚的景好像那一晚,只是不同的是那一晚要比今晚鲜红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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