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类, 这点根本?无需证明。阿斯兰很想这样?写, 然而他的笔尖却一直停留在试卷的空白处, 鲜红色的墨汁慢慢化开, 很快就周围都晕染上了?一层鲜红。
触目惊心的血色映入阿斯兰的眼中, 他颤抖着写下一行文字。
我是人类, 我的父母……
等一下, 我的父母也是人类吗?
在这一刻, 阿斯兰忽然陷入到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如果?想要证明他是人类, 那他首先?要证明自?己的父母也是人类, 这样?追溯下去, 岂不是永远没有尽头?
而且他的父母真的是人类吗?明明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 但在此刻,他却忽然产生了?这种?极为?荒谬的想法。
阿斯兰将这行话划掉, 又开始写下新的一行文字。
人类有两?个耳朵、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不对,哺乳动?物也是这样?,他这样?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阿斯兰又开始另起一行。
人类是有理智的……
然而这行话还?没有写完, 试卷上却忽然浮现出一行鲜红的文字。
你确定你现在是理智的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阿斯兰陷入了?莫大的困惑和恐慌之中,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眼睛、鼻子、嘴巴、皮肤,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变化,但比起之前?好?像又有了?些许的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
阿斯兰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原本?还?没有任何感觉,但在这一刻,他却感觉到了?几分痒意?,像是找到了?异端的来源,他抓挠的更为?疯狂了?,仿佛只?要把那处肌肤抠掉,他就可以重新变为?一个正常人。
他的肌肤很快就渗出了?血丝,但单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痛意?,鲜血淋漓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道极为?怪异的微笑。
“啪!”白寻一把抢走他面前?的试卷。
阿斯兰的动?作也随之停顿下来,像是突然按下暂停键,他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依然维持着抓挠脸颊的姿态。瞪大的眼珠中已然布满了?狰狞可怖的血丝。这些血丝如同重新焕发活力的细线虫,竟然在此刻缓慢地?颤动?起来,像是要一点点地?钻入他的眼珠中一般。
嗯?白寻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但还?不等她做出下一步的应对,阿斯兰却猛然站起身来,表情狰狞地?大喊道:“还?我试卷!我要考试!我要考试!我要考试!”
光拿走试卷还?不够吗?白寻又抢走他手中的羽毛笔。
阿斯兰的羽毛笔依然是墨黑色的只?有尾端沾着几分妖异的血红,看上去和她的那根并没有实质上的区别,但在握住这跟羽毛笔的一刻,白寻却感觉到了?一种?惊人的热意?,像是烧红的烙铁,仅仅是触碰都能感受到烧灼的热意?。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带着强烈蛊惑力,白寻发现自?己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像是在模拟做题的过程。
白寻立即将手中的羽毛笔折成两?段,伴随着“咔嚓”恶轻响声,粘稠的鲜血从羽毛笔断裂的截面处缓慢地?溢散出来,像是一滩打翻的红色颜料。
“我怎么了?吗?”阿斯兰这才恢复正常,他神色惊恐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他的甲缝中满是鲜血和破裂的皮肤组织,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意?也在不停地?提示着他刚才发生的诡异一幕,然而他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寻,眼底满是困惑,想要询问,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白寻无奈地?摊开手:“我也不知道,但我估计你多半是受控制了?,你一直在抓自?己的脸,都快把脸皮抓烂了?。我先?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吧。”
阿斯兰点了?点头。
白寻又走向刘震和千岛弥月,他们俩的实力作为?微弱,受到的影响也更深。
此刻刘震正在不停地?用脑袋撞击桌面,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意?一样?,他的额头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周围的皮肉已经?在这一次又一次捶打中被搅成了?不成型的肉糜,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藏在皮肤下方的森白骨骼。
千岛弥月的情况就更为?渗人了?,她正在用羽毛笔一点点地切割自己的手腕,羽毛笔的笔尖虽然锋利,但和寻常的刀具还?是无法相比的,于是她只?能反复地切割着自己的皮肉。
将他们的笔和试卷收起来后?,他们的异样?也随之消失,但他们也和阿斯兰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根据他们的描述,他们一直都在老老实实地?答题,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动?向。
恢复理智后?,千岛弥月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监考老师,以及俯趴在他的尸体上的,如同虫蛆般不断蠕动的孩子们。
他们苍白稚嫩的身躯上已然沾满了?鲜血,但鲜血并没能唤醒他们的理性,反而让他们变得更为?兴奋。
“谁也不能影响我们考试!哪怕是监考老师也不可以!”
孩子们近乎疯狂地?厮打着他的躯体,四处飞溅的血液和碎肉很快就将这个庄严肃穆的考场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狂欢。
没有理会他们,白寻径直走向穆尔和战车。
他们显然也受到了?影响,但还?仍然存留着几分理性。
白寻看到穆尔也已经?写到了?最后?一道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