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震江说:“吕远,以后咱们说话你可以没深没浅的,跟其他人,尤其在工作上和同事说话,要话到嘴边留半句,否则,会影响你进步的。葛名胜呢,曾经给市委书记当了5年的秘书。”
吕远心有戚戚然地走出汤震江的办公室,心里一阵迷惘。自己虽然有能力有笔杆子,但是如果在这市委大院里没有人赏识,将来的进步和提拔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韵蒲事件让吕远真正觉察到了官场的险恶和不可预测性,汤震江又给自己上了一堂官场人脉关系课。吕远觉得自己除了踏实工作以外,关键要先处理好与曾一倩和张蕾蕾的三角恋情。
他开始采取冷处理的办法,慢慢疏远曾一倩,QQ都设置了隐身状态,也不给曾一倩打电话、发短信。曾一倩一提出要到明江市来,吕远就告诉她自己正在乡下搞调研呢,双休日也不能回市里。吕远的原则是,和曾一倩分手的话,决不能由自己张嘴,要让曾一倩的心慢慢凉下来。
张蕾蕾这边,虽然没嚷着要跟他回老家过年,可蕾蕾的爸爸张湘在吃早点的时候跟他说:“有机会让你爸抽空来家里做客,我这里还有几瓶茅台、五粮液没喝呢,我请请他。”
吕远虽然点头答应了,但他知道自己不和曾一倩分手,跟老爸提张蕾蕾的事,铁定得挨一顿臭骂。眼前的事不好解决,只好采用拖的战术,让时间来解开生活的乱麻,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前提是不能让张蕾蕾知道曾一倩,更不能让曾一倩觉察到自己与张蕾蕾交往的蛛丝马迹,否则,就等于引爆了一颗定时炸弹。
吕远有时照着镜子也骂自己是个垃圾,既不能抵抗女孩子的笑靥如花,又羡慕人家的富裕和地位。
事情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个月后,张蕾蕾的爸爸到吕远老家久安县开全省广电系统现场办公会,专程到吕远爸爸所在的沙河高中去了一次。
他的突然造访让吕四骥深感意外,好在吕四骥并没有慌张到把吕远有女朋友的事给抖出来,他还是很爱护自己儿子名声的。张湘这个省辖市的广电局长,能够低下身段主动看望女儿对象的父亲,已经说明他们家对吕远的重视程度了。吕四骥赶紧打电话给吕远的妈妈钱萍,让她晚上多做几个菜,有重要客人来做客。
晚上张湘没有参加久安县广播电视局的工作宴会,现买了两瓶五粮液,拎到吕远家住的沙河高中宿舍楼去了。虽然吕远家的房子才60多平方米,可是家里大大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张湘最喜欢的是吕四骥那两张用旧了的藤椅,摆在那里古色古香的,坐起来也十分舒服。
只不过在喝酒的过程当中,吕四骥并没很热心地打探张家和张蕾蕾本人的情况,让张湘有点意外。倒是桌前桌后端茶倒酒的吕远妈妈没完没了地问着张蕾蕾的详情。
张湘去久安县家里也是因为工作临时起的念头,吕远事先根本不知情。没想到隔了几天,吕四骥就坐火车杀到明江市来了。他晚上等在市委党校的大门口,见到吕远的第一句话就骂道:“好小子,你还是我儿子吗?刚混进市委组织部没等怎么着呢,就想上人家局长家当驸马了。”
吕远生怕父亲的大嗓门让别人听见了,都没敢把他爸往党校的单身宿舍里让,赶快拦了个出租车,把父亲拉到大馅饺子城里。在饺子城里,吕远对吕四骥说:“老爸,我本来是想下决心和曾一倩结婚过日子,毕竟我们也处了两三年了。可是,我发现我们分在两地上班以后,可聊的话题越来越少。我进到官场里,本来压力就大,可她还是像个老师一样让我看书,要求上进,见一次面就唠叨一次,我现在见她比见我的中学校长还紧张。我跟你说吧,很多人要给我介绍对象,我都按你的意思回绝了,这个张蕾蕾本来也打算见完面就拉倒了,可是她又是电话又是QQ地老联络我,再加上我也确实喜欢她身上的活泼劲儿,跟她在一起不累,所以我就没顶住。”
吕四骥夹了一个猪肉大葱的饺子放到儿子口碟里,说:“瞧你那点儿出息,我以为你是看上了张蕾蕾爸爸的地位,嫌弃人家曾一倩家里是乡下的,嫌贫爱富可不是咱们老吕家干的事。”
“爸,真不是!要是嫌贫爱富,我不就跟副市长的女儿谈了嘛。这个张蕾蕾性格长相我真的很喜欢,我看的出来,她也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市委组织部的干部才喜欢我的,真心难得啊,老爸!”
“这女孩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你现在就打电话叫过来让我看看,如果我看了能过关,再想办法帮你处理和曾一倩的事。我知道婚姻问题还是要两个人相爱才行,这事将就不得。我跟你妈当年就是将就过来的,结果老爸现在心里也感到遗憾。”吕四骥觉得自己话有点说过头了,赶紧喝了口茶水,把后边的话都咽进去了。
吕远打电话的时候,张蕾蕾正在家上网看韩剧《浪漫满屋》呢,接到电话,她穿上貂皮大衣就要往外跑。正往桌子上端菜的杨淑云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说:“死丫头,你风风火火地要干什么去,饭都好了,也不吃完了再走。”
“妈,吕远的爸爸来了,他们在市委党校旁边的哈尔滨饺子城吃饭呢,说要见我,我得赶紧去。”
“傻丫头,你就穿这身去?十有过不了吕远他爸那关,回来!把脸上的化妆品、口红都洗干净了,把貂皮大衣也脱下,就穿羽绒服走。到了那儿以后,多给吕远爸爸夹菜,少说话,否则,你就没戏了。”
张蕾蕾脱下貂皮大衣扔在沙发上,进卫生间洗脸去了。边走还边嘟囔着说:“有那么严重吗?就是吃个便饭,见面认识一下的事。”
杨淑云使劲把手里筷子往桌上一放说:“有那么严重,我要是有儿子,给我领过来一个浓妆艳抹又穿着貂皮大衣的女孩子,我都不会让她进门。这样的女孩子是能好好过日子的人吗?”
张蕾蕾出门的时候,脸上什么妆也没化,头发也是清汤挂面型的披肩发,穿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就下楼了。她就是跟她妈赌气,眉眼上必要的修饰一概没弄,心里想,我就这样去,要是吕远的爸爸嫌弃了,我看回来后你说什么。
当张蕾蕾素面朝天走进饭店里的时候,吕远心里一块石头就落了地了,他担心的也是张蕾蕾不知深浅,浓妆艳抹地走进来,那老爸心里的天平就会立刻倾向曾一倩一边。因为吕四骥见过曾一倩,当场就夸曾一倩稳重、有礼貌,再说他对教师也有天然的好感。
张蕾蕾来到吕四骥身边行了个礼说:“吕伯伯,您好!见到您很高兴。过春节的时候,我就想跟吕远过去给您拜年了,可是那时候,我和吕远相处的时间短,他不带我去。”
吕四骥当老师30多年,最喜欢的就是有礼貌、听话的学生,他一看清汤寡水、没打扮自己的张蕾蕾,很喜欢。再听她说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标准普通话,心里暗暗给打了90分。赶紧招呼张蕾蕾坐下,让吕远又点了四个菜。吕远看见老爸紧绷的脸上有了笑容,也高兴地站起来在张蕾蕾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就找服务员点菜去了。
吃完饭回到家的张蕾蕾,假装严肃地对老妈杨淑云说:“都怪你,让我打扮得这么土。这回你女儿惨了,没人要了。”
杨淑云理了理坐在沙发上的女儿有点乱的披肩发,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就我这好闺女,人家看不上也不可能啊。”
张蕾蕾突然搂过杨淑云在脸上亲了一口说:“妈,你真神!我要不按你说的做,那可真没戏了。吕远的父亲太严肃了,他喜欢朴素的女孩子。”
杨淑云推开女儿说:“老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孩子你记住喽,纯洁、朴素、善良的女人是这个社会的稀罕物,在穿金戴银、花枝招展的拜金女人面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张蕾蕾紧搂着她妈妈说:“看来我的貂皮大衣暂时得和化妆品一起收起来了,这些东西吕远也真不是太在意。”
“吕远喜欢你,是因为和你在一块儿很轻松。你为人真诚、不做作,只要真心对他好,他才能下决心娶你。妈告诉你这才是征服男人的上上策,女人的脸蛋总有一天会衰老,但只要你的真心不变,人家就不会嫌弃你。”
“知道了妈,你还说起来没完了,像个卖花盆的,还一套一套的。”
“死丫头,早点睡觉,明天你上的可是早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