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院子里的苏如意,仿若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显得空洞而无神。她心绪极度不宁,如坐针毡般地在软榻之上,身体微微颤抖。
她的目光毫无焦距地呆滞地凝望着那摇曳的烛光,火苗闪烁不定,恰如她此刻纷杂混乱如麻的思绪,在这明明暗暗不定的光影交错里,彻底地黯然失神。
樱桃轻手轻脚地端着一碗甜汤缓缓走了进来,她一眼便瞧见苏如意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虽有些许担忧,但仍轻声说道:“夫人,这么晚了您还不想睡吗?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苏如意只是极为淡漠地瞥了一眼那冒着丝丝热气的甜汤,仿若这世间的一切都难以激起她的兴趣,有气无力地说道:“放这儿吧,我没胃口。”
樱桃依旧未能察觉出真正的异样,单纯地只以为是晚膳的缘故,于是继续关切地问道:“夫人可是今日跟国公爷出府晚膳用多了?要不奴婢去换碗山楂汤来?听说山楂汤最是能开胃助消化了。”
苏如意听闻此言,微微皱了皱眉头,仿佛被这持续不断的询问搅得心烦意乱,轻轻摆了摆手:“不用去了,我什么都不想吃。”
“是,那奴婢伺候您睡下了吧。”樱桃向前迈了一小步,双手已做好准备要服侍苏如意就寝。
“先不急,你去门口看看,若是国公爷回来了就来告诉我。”苏如意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焦急。
“国公爷竟没有跟夫人您一起回府吗?”樱桃不禁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里,国公爷与夫人是一同出去的。
“你先去吧,记得快点回来禀报。”
苏如意此时满心都是季北辰的安危,那担忧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根本无暇顾及樱桃的疑惑,话语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与急切,只想尽快知晓季北辰的消息。
“是。”樱桃匆匆退下,只留下苏如意独自在屋内。
......
樱桃在门口等了不到一刻钟,那清冷幽寂的夜空之中,便有一阵由远及近的马匹嘶鸣声,陡然如利箭般刺破了沉沉的寂静。
马蹄声急促而杂乱,似是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夜的森寒之意,在国公府那威严厚重、朱漆铜钉的大门前戛然而止,徒留一串余音,犹自回荡在这高墙深院之间的廊道与屋宇之上,久久不散。
季宴礼翻身下马,他身形高大且挺拔如松,一袭黑袍在夜风中肆意猎猎作响,冷峻的面庞仿若刀削斧凿而成,线条硬朗而深邃。那一双眼眸犹如寒潭深渊,幽深得透着仿若能冰封世间万物的冷冽之意,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只能远远敬畏的强大气场。
“见过国公爷。”门房的小厮赶忙一路小跑过来,双手恭恭敬敬地高高举起,接过缰绳,头也不敢抬,眼睛只敢盯着脚下的石板路。
“嗯。”季宴礼只是从鼻腔中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威严,仿若洪钟鸣响后的袅袅余音,随后便阔步向着府里走去。
走着走着,他瞧见了站在一旁的樱桃。
“樱桃你不在夫人那里伺候,在门口干什么?”季宴礼微微皱起那英挺的剑眉,剑眉之下,双眸犹如寒星般冷冷地落在樱桃身上,似要将她的灵魂看穿,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疑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冷硬。
“回国公爷,夫人让奴婢等候国公爷,若国公爷回来了就去禀报夫人。”樱桃赶忙低下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轻声细语地说道。
“嗯,我跟你一起去。”季宴礼的眼神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是。”樱桃应了一声,便引着季宴礼往苏如意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季宴礼神色冷峻,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樱桃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不敢多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放缓,只是偶尔偷偷抬眼打量一下国公爷。她能感觉到今晚的国公爷格外严肃,那冷峻的面容仿若能冻死人,与往日的形象有些不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更是让她如履薄冰。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苏如意的院子。院子里灯火依旧摇曳,昏黄的光晕洒在窗棂之上,映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苏如意在屋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紧张地盯着门口,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手中的帕子,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樱桃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季宴礼微微抬手,轻轻挥了挥,声音中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语调不高,却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是,奴婢遵命。”樱桃恭敬地屈膝行礼,福了福身,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与关切,但不敢多有迟疑,只能悄无声息地退下。
季宴礼缓缓伸出手,握住苏如意房门的把手,那手指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内心的紧张。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打开,屋内的烛火摇曳闪烁,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不定,恰似此刻众人不安的心绪。
苏如意见到季宴礼,匆忙迎上前去,她的脚步略显慌乱,裙摆都随之飘动。一把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那力度之大,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恐惧与期待都通过这一抓传递给对方。
她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惶恐,眼眶微微泛红,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北辰找到了吗?”
那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而揪心。
季宴礼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眼里写满了自责与懊恼:“还没有寻到,不过你放心,出城的各个出口都被封禁了,他们绝对出不了京城,北辰一定会找到的。”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也在向苏如意坚定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