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灯帐烛帘。
苏青瑶站在了窗边,望着窗外月夜,眉头紧锁。
忽而烛火摇晃,她侧过脸看着床上闭目休整的赵一,忍不住道:
“教主……隔壁那个家伙,真的是我爹?”
赵一回道:
“如假包换。”
苏青瑶摇摇头:
“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好蠢。”
“武功平庸,行动冒失……”
“明明知道齐王要杀他,吃喝之前,居然都不验一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赵一睁开眼,静静看着床上的木板。
“能让你轻易看出来的,那就不是聪明人了。”
“齐王在算计你爹,而你爹……也在算计齐王。”
苏青瑶闻言眸子瞪大。
“我爹在算计齐王?”
赵一解释道:
“这盘棋,齐王执黑子,你爹执白子。”
“齐王要灭一颗黑子,腾一个位置。”
“而你爹……要救那颗黑子。”
“所以,你爹并非是真的在逃离齐王的追杀,而是在……求死。”
“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方式死去。”
“这盘棋你爹才能赢。”
苏青瑶被赵一说的脑子乱糟糟的。
“我爹死了……他才能赢?”
赵一道:
“对。”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你爹输掉这盘棋。”
“并且……也不能让齐王赢。”
苏青瑶眼神微微一亮:
“教主,咱们要怎么做?”
赵一闭上眼,并没有回答苏青瑶。
“再说。”
隔壁。
苏星灿和衣躺下,从衣服里小心摸出了一本儿剑谱。
上书——天字十三杀!
他的目光留在了剑谱上,回忆却渐渐沉溺于远方。
破庙,雨夜。
烈酒。
青衫如山,白衣胜雪。
二人烂醉,坐在了檐下,手中抱着酒坛,共阅疾风骤雨。
雨珠溅碎在野草间,无声无息浸入泥尘。
庙后即河。
自有春潮带雨。
却是野渡无人。
“恩一头,怨一头……天老地死复何求?”
樊清雪慨然一叹,目光中的锋利散尽。
变成了一片雾。
“这几坛酒还行……还赠你一本剑谱。”
“这样,就只欠你在阳春楼的那一杯酒了。”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儿朴素的剑谱,仿佛寻常物什一样扔给了苏星灿。
苏星灿接过,酩酊大醉笑道:
“天下多少人想要这本绝世剑谱,你就这么给我了?”
樊清雪也冷冷一笑:
“偏生你不练剑,这本剑谱对你而言……跟厕纸没什么区别。”
苏星灿收起了剑谱。
“你自创的?”
“对。”
“叫什么名字?”
“天字十三杀。”
“哪十三杀?”
“春风,杨柳,冰河,铁马……”
樊清雪醉意朦胧,但还是准确地念了出来。
“……倾城,西来,飞仙。”
“天下,只我与红鱼二人会这天字十三杀。”
“我传她十二剑,留一剑。”
苏星灿打了个酒嗝,不满道:
“如此绝妙的剑法,为何留一剑不传?”
樊清雪:
“因为最后一剑……太冷。”
“比你还冷?”
樊清雪不答,只说道:
“待我再还一杯酒与你,就送你去死。”
苏星灿笑了笑:
“齐王……到底还是不能容我。”
“可惜啊!”
“他既不容我,也自是容不得你。”
“如果我在黄泉路上走得慢些……搞不好还能等到你。”
樊清雪沉默了许久,看着面前泥坑里雨水四溅,平静道:
“无妨。”
“我的命……本就是他的。”
他起身。
从来洁白如雪的衣衫上,这一次竟沾着许多泥水。
樊清雪摇摇晃晃,准备离去。
苏星灿却忽然一把拉住了他冰冷的手。
——握剑的那只手。
樊清雪回头,目光骤然凛冽: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倘若我现在手上有剑,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苏星灿不置可否,嘴角一扬,自信笑道:
“你现在不但欠我一杯酒,很快也会欠我一条命。”
樊清雪微微蹙眉。
他用力甩开了苏星灿的手,朝着雨幕走去。
苏星灿看着樊清雪远去的朦胧背影,叹道:
“人间寒雪胜白衣,只道有情是无情……”
那个雨夜的记忆宛如灯影在眼底闪烁。
苏星灿的目光从温文尔雅变得格外锋锐。
重新落在了剑谱上。
天字十三杀……这普天之下,樊清雪独创的夺命之剑。
明明只有樊清雪和他的徒弟红鱼会用。
为何……
苏青瑶也会?
而且从白日里的表现来看,苏青瑶会的……还不止是皮毛!
她是真真切切地会天字十三杀!
苏星灿的嘴角微微扬起。
截教?
还是……一场阴谋呢?
“这一局棋,竟不知何时何地,有了新的入局者……”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啊……”
ps:第一更,吃个饭就去写第二更。
这个故事偏武侠,难免有些文青病。
不喜欢的小盆友可以等一个星期,因为这个故事不会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