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佳人到茶水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了,这时候大约十点多,大多数员工都到了犯困的时候,因此过来透透气。
茶水间里,徐青衣正被人围着讨论工作的事情,她是国内在提琴领域很知名的艺术家,又辅修了设计专业,因此不少人都是真心实意看中她的才华。
一群人正说到徐青衣带领项目小组冲进金球电影节的事情,他们集团在这一块儿向来比较薄弱,这次以徐青衣为首的团队做出来的影视设计作品获得了提名,是非常值得庆祝和宣传的一件事。而且金球奖向来以高质量严要求著称,基本上每年能入围的作品不过二十部,而全球被邀请至现场的人数也不足千人,谁要是手握了门票,那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荣耀。
因此不少人都上赶着巴结着徐青衣,想在她手下得点好处。
“青衣姐的才华我真是瑞思拜,金球奖这个含金量最高的电影节都能冲进去,以后咱们集团在艺术这一块简直无敌了!”
“对对对!青衣姐简直可以被称为咱们集团的艺术奠基人了,这可是金球奖啊,全球都没有几个人能被邀请过去,咱们国家历年被邀请的也不足十个人,今年原本那位编剧老师也是大热门,可谁知道中间出了那样的事,简直是自断后路。”
“哪位编剧老师?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就是那位,咱们的总裁……夫人,按理说以她在圈子里的地位足够了,害!说来说去还是能力不行,哪比得上咱们青衣姐的实力!”
同事说着,把第一杯做好的咖啡递给了徐青衣,后者笑着接过,谦虚道:“没有大家说的这么厉害,这次能进也少不了大家的努力。再说了景小姐她,就算不能凭编剧的身份进去,身为霍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她也是有资格的,大家别这么说。”
徐青衣虽然是低调,但同事却都对她的话不满意。
“青衣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景佳人也就只能靠着咱们总裁,才能这么呼风唤雨,金球奖那种地方,不凭真本事进去,又有什么意思?跳梁小丑去表演喜剧罢了!”
“就是!再说了,这总裁夫人的位置原本也不是她的,谁不知道两年前总裁根本都不想跟她结婚啊,要我说,咱们青衣姐才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不等这位员工说完,景佳人就冷声打断。
她捧着咖啡杯,腰身半倚在茶水间的门边,眼神斜斜看着地,额前碎发落下,遮住了半张脸,却遮不住那周身冷漠的气质。
茶水间的人全都吓了一跳,齐齐抬头看向景佳人,那个被景佳人打断说话的员工更是吓得既不敢接话,也不敢看景佳人的眼神。
景佳人抬起头,眼神里似乎藏了刀:“你是霍廷霄,还是霍家老家主?他想跟谁结婚,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嗯?”
她冷淡又咄咄逼人的话语将整个茶水间的温度降至冰点,没有任何人敢接话,只有徐青衣愣了一瞬,接着朝她大方地笑。
“佳人嫂子,员工们也是随口八卦一两句,不是故意说你的,你是总裁夫人,应该不会往心里去吧?”徐青衣拿话堵她,而后又转了话题,“嫂子你要是真的想去金球节又不想被人笑话是靠家里的关系,我把我的票让给你好了,反正我们团队都受到邀请了,少了我一个也没事儿,嫂子你去玩儿吧。”
徐青衣故意转移话题,把重点从那员工说她不配入霍家转到她因为去不成金球节而恼羞成怒上,不仅洗白了自己,也给景佳人又扣了一口锅。
景佳人唇角往上提了一下,颇有些敬佩徐青衣这打蛇随棍上、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踩自己一脚的精神。
只不过,她不会束手就擒。
“第一,我会往心里去,并且让霍廷霄也往心里去。”
“第二,你的门票自己留着就好,我有邀请函。”
景佳人一边在咖啡机边冲着霍廷霄的至尊咖啡,一边冷冷淡淡地说。
只是她说的漫不经心,信息量却又足足像是在茶水间扔了个炸弹。
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她回去要给霍廷霄告状也就算了,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她有金球节的邀请函!
邀请函和徐青衣的门票可不是一个量级的,那都是有着十分高的成就和威望才能得到组委会的认可。要知道金球节全球邀请人都不超过一千个,像徐青衣这种作为入围或者说陪跑作品进去的,根本不值一提。
可景佳人一个已经毁了名声的编剧,怎么会弄到这种门票呢!
徐青衣的大脑停转了几秒钟,她脸上的笑差点没有维持住,十分意外地看着景佳人:“佳人嫂子,邀请函跟门票是有区别的呀,你通过霍家拿到的叫门票,不是邀请函,虽然差不多,但是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在向景佳人解释,又像是在向周围人传达她景佳人其实还是靠的霍家,并且不知廉耻地说成邀请函的事。
茶水间的小姑娘们原先既害怕又艳羡的眼神瞬间变成了丝丝缕缕的嘲讽,仿佛十分看不起这样装腔作势的景佳人。
“这样啊。”景佳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似乎才明白过来二者的区别,她一边往咖啡杯里放第五包糖,一边淡声问徐青衣,“组委会说让我过去做评委,那他们寄过来的你觉得是邀请函,还是门票呢?”
做评委,景佳人是去做金球节的评委。
全场呆若木鸡。
徐青衣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甲泛青,她没有回话,景佳人也没等她回话径直离开了茶水间。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离开的那道背影,心里无声咆哮着。
景佳人居然是去做评委!
她费了那么大工夫才跻身进去的电影节,竟然又被她压了一头!
徐青衣没心情再和茶水间的人聊天,阴沉着脸也离开了。而两位主角离开后,这里产生的八卦就迅速传上了互联网,登顶热搜。
景佳人重重把杯子往霍廷霄面前一放,咖啡都差点撒出来。
霍廷霄放下手中文件,端起来啜了一口,眉头瞬间皱起来,而后又不动声色落下去。
“味道,还不错。”霍廷霄面不改色地扯着谎话。
景佳人倒是很意外他的配合,她是知道这咖啡有多难喝的,不说咖啡豆有没有磨碎吧,就连砂糖,她刚才也是在茶水间被那群人气的一下子放了五包进去,能喝才怪了。
可是霍廷霄好像不这么认为,端起来一饮而尽。
景佳人:“……”
刚酝酿起来的那点火气又瞬间消散了呢。
霍廷霄喝完放下杯子,问道:“有人惹你生气了?”
景佳人坐在小沙发上,闷声说:“没有,我老公可是大魔王,谁敢惹我。”
男人唇角弯了一下,开始拿起笔签文件。
“确实,连我也不敢惹你。”霍廷霄说。
景佳人听见了他声音里的笑意,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可视线中的男人正襟危坐着,签文件的神情跟皇帝批奏章一样不带一丝感情,冷隽地叫人不敢靠近,好像刚才的笑意和那句话是她的错觉一样。
她正要开口挤兑霍廷霄,男人又在她之前张口了。
“刚才茶水间几个参与闲聊的人已经全部开除了,你现在要是有心情,还可以去前台围观她们是怎么离职的。”霍廷霄说。
景佳人觉得自己耳朵肯定是变异了,要不然怎么总是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可她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
就在景佳人说出她要去金球节做评委的当天下午,金球电影节的官方号发布了一则通知,公布了今年电影节的评委名单,祸心老师的名字赫然在列。
一时间,关于景佳人和祸心的话题又一次被顶上了热搜,各种消息刷遍了广场。
徐青衣神色低沉地下班,回到家里见谁都不顺眼,接连吼了好几个下人。
知道她的母亲黄如玉下楼,才不紧不慢地拦了她一句。
“你跟这样的人争什么,她得林夫人的喜欢吗?她有你出身高吗?你只要把好林知清这颗树,还担心什么。”
徐青衣被母亲两句话开解好,但心里仍然是不平衡,她愤怒地说:“凭什么她就能当金球节的评委,我还要靠一次次参加比赛才能入围?妈你要知道,到时候她坐在正中第一排,我却要和那么多人挤,我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你为什么不能遭受这样的待遇?技不如人倒还要埋怨人家太优秀了,有本事你自己也去挣个评委当当啊。”一声嗤笑穿破空气,徐青佩人未到声已来,隔着老远就开始嘲笑徐青衣。
黄如玉温润的面孔瞬间铁青,她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就不受教养,多次给他们家丢人的侄女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女儿的威风,就不复刚才的淡然。
黄如玉抬手指着徐青佩,声音严肃道:“你这个死丫头,还有脸回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