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嘉仓是陈朝户部在西京最大的一个粮仓,里面存放着近四百万石粮食,占了整个陈朝总存粮的接近一半。
这把火从九月初八烧起,就停不下来了,那几天,整个西京城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焦臭味。
不少百姓看着大火,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粮仓烧了,那米价就要贵了。
到了九月十三,趁着火势稍弱,西京府尹赵光耀组织人手,拼死冲进含嘉仓扑火,终于是把火势控制住了,但也仅仅是控制住。
九月十五日,大火终于被扑灭了,清点之后,含嘉仓整整十个仓房,最后只有两个存了下来,所剩不足40万石粮食。
雍庆帝震怒,当下命人拿了粮仓大使黄子彦,然后命大理寺彻查。
与此同时,各位相公也暂时放下彼此成见,帝国的行政机器全力运转起来,一条条政令从政事房发出,被快马携带,发向京城和全国各地。
京城内各大粮铺,不得借机哄抬粮价,不得有粮不售,违者,斩。
不得散布缺粮谣言,违者,斩。
借机闹事者,流肃州。
更多的是调粮的命令。
苏府,调二十万担粮入京,
越州,调二十万担粮入京,
济州,调十万担粮入京,
。。。。。。。
河州,镇北军大营,调三十万担粮入京。
一时间,运河和各個官道上充斥着向京城运粮的车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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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政事房,亥时四刻
无论各自政见如何,也不论自己的野心有多大,徐惟中看到满脸倦容的齐鼎,心中还是充满了敬意,他恭敬的说道:“左相,你去歇一歇吧,今日我来值夜吧。”
齐鼎放下手中的扎子,刚站起来人就一阵摇晃,徐惟中赶紧上前一步,扶住齐鼎坐回了椅子,关切地问道:“左相,你可还好?”
“老了,老了。”
齐鼎扶着额头,脑中一阵眩晕,等了这些年,终于等来了一个北伐的好时机,却被一场大火给毁了,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难道这就是他齐鼎的命,难道这就是大陈朝的命吗!
不过现在他已经无力去想这些问题,京城的稳定是重中之重。
“惟中啊,各府的调粮令都发下去了吧。”
徐惟中轻声回道:“发下去了,左相,我亲自核过,一共十府,一百六十万担粮。”
齐鼎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京城粮价涨得可厉害?百姓家中有今日之粮吗?”
“左相放心,今日已经斩了两个,我吩咐过赵府尹了,谁涨价,立斩抄家,要是谁人借此来参,我们各位相公担了。”
“好,还是你有魄力。”齐鼎无力的挥了挥手,黯然说道,“惟中啊,这朝事终有一天要交到你手上啊。”
徐惟中听了此话,心中不是大喜,而是生出了一丝落寞,这个他一直视为偶像和最大对手的左相,永远正气沛然,敢当面指出陛下不是的齐鼎,现在就像个普通的枯槁老人一样,让他一瞬间就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左相,身体要紧,回府吧。”
徐惟中没有得到回答,看着低头睡着的齐鼎,轻轻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官房中拿来一条蚕丝薄被盖在了齐鼎的身上。
左相,你要是就这么倒下了,我会很寂寞的。
想着,他大步走出公事房,对着偏厅里的书办说道:
“来人,把这几日的奏折拿给我来看。还有,卯时二刻之前,谁也不许打扰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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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留县
王翀坐在茗羽楼二楼的包厢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赵童儿和他说了好几次话都没听见。
赵童儿也不生气,拿着手在王翀的面前晃了晃。
“欸,你在想什么呢?我和你说话呢?”
“哦,我在想京城那把大火,太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