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野飞一想自己堂堂銮卫司斥候校尉,灵境中期高手,却被一个刚过天境的女娃子,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小子,再加上一条不知是什么的黑狗,逼得已是命悬一线,心中的不甘,顿时化为扬天一声长啸,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们一个垫背。
啸声中,姬野飞身形急闪,手中薄刃化为一道长虹,往身前的张玄度胸口直点过去,这招算是姬野飞决死一击,其速度根本就不是张玄度能够闪避的,眼看刀尖刺中胸口,却听又是“叮”的一声。
这声音听得姬野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你他妈是属乌龟的吗?
胸前铁甲虽然挡住这致命一击,但其中蕴含的大力,却将张玄度直接顶飞,临空一口鲜血喷出,后背狠狠地撞在后面山石上。
先前左手腕跟腰间分别各受一击,张玄度虽然依靠强悍的身体强行抗住,但已受其震伤,现在这最后一击,却是再也扛不住了,直接被其重伤。
旁边的黑狗见张玄度萎靡倒地,周身黑毛顿时炸起,喉管发出一声低吼,身形腾起,化为无数条黑影,围着姬野飞前后左右闪动不定。
姬野飞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口鼻黑血真的冒了出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脚步也开始踉跄起来,知道最终难逃一死,不由心头长叹一声,举刀往自己咽喉抹去。
哪知刀身刚刚举起,却被黑狗一爪拍掉,跟着右爪扬起,姬野飞只觉喉头一凉,身形往后翻倒,最后一丝光亮映入眼中,接着就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以此同时,远远看到烟火信号的洛雨生带着十队青衣,往来声处急赶而去,只是刚赶到半途,林间突然走出十个黑衣人,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洛雨生见了,却是丝毫不慌,现在皇权当道,銮卫司权倾天下,任何江湖门派都要看其脸色行事,当即上前两步厉声道:“銮卫司办事,还不速速让开。”
话音刚落,却见眼前黑影一闪,还没反应过来,右脸上突然一痛,跟着才是“啪”的一声传入耳中,这一巴掌用力之大,直接将其临空抽翻,两个后槽牙都给拍了出来。
黑衣人一动手,后面的青衣立即摆开阵式围了过来,洛雨生身子一落地,跟着一个挺身站了起来,眼露凶光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唰”得抽出腰间长刀恨声道:“敢挡銮卫司办事,不管你是哪个门派,今日……。”
话没说完,却听黑衣人冷然打断道:“刮躁。”
说完右手一扬,向洛雨生左脸抽去,洛雨生见了,眼神一懔,不退反进,长刀一卷,往黑衣人胸口直劈过去。
洛雨生不过三十出头,灵境初期修为,其悟性并不算如何出众,在自己宗门只能算是中等,眼见着没有多大出头机会,这才进入銮卫司,没想到却得到大人赏识,而这些倒不是他修为悟性,而是他心思敏捷,为人稳重,办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更重要的是能举一反三,也算是銮卫司一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样的人物,何曾受过眼前的侮辱,而且还是当着自己一众手下的面,所以明知不敌,也要拼死一战。
只是两者之间境界相差太远,灵境初期,若是根基不稳,还不一定能干过一个天境高手,这里面牵扯太多,但不管什么原因,最终总结为一点,那就是实力。
所以很快又遭到打脸,洛雨生“呸”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扶刀站了起来,也不说话,长刀一抖,迎面再上。
只是这次败得更快,被黑衣人直接一脚踢翻,“哇哇”连吐两口鲜血,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面前的黑衣人背负双手,斜眼望向瘫坐在地上的洛雨生,冷哼一声道:“真当你们銮卫司能一掌江湖?”
说完缓缓转身,身后那十队青衣早已都被揍趴在地上,黑衣人冷眼看过,冷然道:“走。”
这也是江湖高手跟军队的区别,江湖搏杀,基本都是一对一,就算是一对多,这个多,也是有限的,所以讲究个人修为跟实力。
而军队搏杀,动辄上万,没有什么一对一,简单来说就是打群架,所以这里面就讲究排兵布阵。
若以单一的江湖高手对阵军队,你修为再高,最终还是会嗝屁,因为人力终究有限,而若以数量有限的军队对阵江湖高手,任你阵势再精妙,也是枉然,因为一力可以降十会,这两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江湖归江湖,军队归军队。
十个黑衣人走远一段,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伯,圣女那边需要去看看吗?”
领头的黑衣人闻言道:“不用,教主的意思是,我们都只能远远看着,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出手相助,况且圣女那边还有你三位师伯暗中保护着,有她们三个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一顿,叹了口气接着道:“当年三十七代老祖励精图治,将我圣教带出大山,当下世道轮回,我圣教又重被逼重回大山,现在表面上看似相安无事,但外面已经是风雨飘摇,能不能重回往日巅峰,就看那孩子跟圣女的本事了。”
先前那黑衣人听完,也是叹了口气,现在圣教被压得动弹不得,若不是历代教主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苦心经营,只怕连外面的所有生意来源都会被一网打尽,若是那样,就只能是坐吃山空,被活活耗死。
所以想要重新崛起,明面上的一切都不能用了,只能是另辟蹊径。
现在江湖局势,不仅圣教,还有岭南张家、凌霄门,都是举步维艰,而其他的江湖门派,都在銮卫司的严密监控之下苟延残喘,朝廷是不会再让任何一个门派出头从而左右到皇权。
权力,就像让人无法戒除的毒品,让你达到人生顶峰的同时,也能让你无限沉沦。
姬野飞一死,黑狗转身一跃,到张玄度身边,伸长了舌头,焦急地呜咽几声。
张玄度见了,吐出一口血沫,笑了笑道:“算你……,咳咳,还有点良心。”
说完右手撑地,刚想要爬起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跟着感到丹田一阵寒意掠过,心里顿时一凉,完犊子了,药忘带了。
那白衣女子此时也赶了过来,见张玄度脸色白如死人,不由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你怎样?”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心中顿时犹豫起来,黑狗虽然灵性,但现在自己这样子,估计很难指望它了,要是求助眼前这丫头,那就要暴露师门那些珍贵的秘籍,因为药跟秘籍是放在一起的,还没来得及转移。
想到这里,脑海里顿时浮现师父的样子,当即把心一横,自己小命事小,但师门秘籍却是万万不能透露一点出去,要是真有个万一,那自己就成了师门千古罪人了。
这些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张玄度遂打定主意,趁现在自己还有意识,只能尽快赶回去再做打算,当即道:“姑娘,我还另有要事,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咬牙站起身来,可还没站稳却是一个踉跄,跟着就橡根木头,直接栽倒在地。
白衣女子见了,连忙上前一步,一把将其扶起,断然道:“指个方向。”
张玄度先前脸色下意识地变幻不定,以白衣女子的冰雪聪慧,看到又怎么猜不出来?
于是跟着道:“你我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也算经历了生死,我不会害你的。”
张玄度听了,本能地还想拒绝,抬眼却见对方一双清澈见底而又带着果决的双眼,心中没来由的升出一丝安定,在这一刹那间,选择相信眼前这个还只能说是陌生的女子。
师父曾说过,眼神是心灵之窗,心灵是眼神之源,这样清澈的眼神,应该不是坏人吧?
白衣女子见张玄度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心中也不气恼,因为她在对方眼里,看到的只是疑惑跟犹豫,并没有半丝亵渎。
半响后,张玄度才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庙宇的方向道:“五里地,破庙。”
白衣女子听了,微一点头,一把背起张玄度,却忍不住道:“你还真沉啊。”
张玄度闻言一笑,心想自己身上带着一百来斤玄铁,能不沉吗?
等两人一狗走远,三个黑衣人现出身来,其中一人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道:“二师姐,这……,像话吗?”
旁边黑衣人闻言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师妹是怎么想的,即让圣女出来独自闯荡江湖,又让我们三个跟着,既要我们三个跟着,又不让圣女知道,现在,包括以后所有的事,都是这丫头做主,不像话又能怎样?不像话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说完一顿,又叹了口气道:“以后别想着护犊子了,跟上吧。”
先前那黑衣人听完,指了指姬野飞的尸身道:“这个怎么办?”
为首的黑衣人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厌恶道:“这样的江湖败类,就让他在这里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