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念几人闭关的位置,是张玄度在后山发现的一个天然山洞,山洞幽深,而且在这样的寒冬天气,里面居然还有温泉冒出,水气弥漫,蕴蕴绕绕,犹如一个神仙洞府。
顾念三人看过,非常满意,简单打扫后,遂定了下来,顾念在最里端,夜星痕在中,而紫皇则在最外。
这三个一走,小院里就只剩张玄度跟唐心两人,一下子冷清下来,唐心热闹惯了,而且跟张玄度独处,心里有点发虚,同时外面有什么动静,也需要人打理消息,张玄度一听这话也有道理,于是让她自行行动。
张玄度自小跟师父在山林里长大,秦星寒有事不在身边的时候,都是他一人自己度过,现在独处,倒也不觉得有多难过。
现在他的修为已是天境初期,体内筋脉虽然以前被寒毒凿穿并扩容过,但奈何丹田内的容量太少,而想要扩大丹田容量,又需要修为的提升,这就需要日复一日地积累,到临界点后,突破屏障,使丹田由小池塘变成湖泊,最后甚至达到汪洋大海的程度。
这事急不来,即便是顿悟,也不是时时都有的。
大黑经过前段时间的劫难,现在是吃的更多,但每次饱餐一顿后,都会睡上好些天,而且这黑小子肉身已经达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干脆就趴在夜星痕身旁哪都不去。
张玄度是乐得清静,将以前练功的习惯又捡了起来,每日天没亮就开始修炼体术,只是以前讲究速度跟劲道,现在反而慢了下来,细细体会出招跟体内真气的配合,一招一式都卡在一个点上,既能达到最大的伤害,又能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真气。
一连数日的练习,张玄度速度开始加快,再过一段时间,速度又开始慢下来,一遍遍的调整,轮流往复,直到半个月后,方有种如臂指使,浑身通透的感觉。
到了这个点,张玄度停了下来,修炼讲究欲速则不达,适可而止,这不仅是修行本身,更多的则是一种心境。
顾念几个那边,张玄度每天都会查看一番,顾念已经进入了深层入定,自打坐开始到现在,就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而夜星痕跟紫皇毕竟修为还浅,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不过在打坐调息一段时间,这两个就比划一次,在这样没有外界打扰的情况下,将心思完全沉浸下去,两人都是得益不少,修行进度比以前要快了很多。
一日深夜后,张玄度从调息中醒来,一时竟感到心思涌动,遂起身往外,此时天上一轮明月高挂,银白的月华静静地照在院落里,张玄度俯手看着天上的明月,想起了以前的过往,也想了后面的路该怎么去走,浑浑噩噩半天后,突然想起自己以后要去浙宁抗击倭寇,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
一想到兵器,张玄度一下就想到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刀,遂将其取下,盘膝坐下后开始细细端详起来。
刀还是原来的样子,刀身抽出,刀锋在月色下泛着幽寒,指尖抹过,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刀身传来的冰凉。
这把刀的真身,张玄度在帝都城南石塔那里见过,但那么大一把刀,是怎么会变得这么小的?这两者真的就是同一把刀吗?
这里面的疑惑,张玄度一直都有,而且也曾问过师父,当时师父说一般普通的兵器,即便是再宝贵,在用的人手上,最多也就是用的顺手而已,而那些真正的高手,早已脱离的兵器的形式,随手所得皆可成兵。
而再上升一个层次,也就是那些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则是与主人能够心灵相通,幻化于无形,相传这把小刀,是帝君日复一日用精神力进行炼制,最后在大成的时候,终可以随着心意变大变小。
这话张玄度听过几次,但每次都当是神话故事来听,后来也就不再多问,可随意变大变小的兵器,那不就是天上神仙才有的吗?
想到这里,张玄度突然一愣,帝君用精神力炼化这把刀,而精神力,在练神术上不就是说的神识吗?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让张玄度心头“嘭嘭”直跳,以前连修行都不能,更不谈什么神识了,当然就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自己拥有了神识,是不是也可以像帝君那样将这把刀随意变换?
这把小刀做为无极刀宗掌门信物,传了几百年,一直无人能勘破其中的秘密,传说这里面隐藏了帝君一生武学,还有其踏破虚空前留下的异宝,这么多代人都是望宝兴叹,引以为憾,今天要重见天日了?
这该是多大的机缘啊,要是能学会帝君的本事,并得到那些异宝,那岂不是可以一步登天了?
这些念头一一转过,饶是张玄度心性已经是处大事不惊,但依旧感到一阵极度的兴奋,内心升起一股一探究竟的强烈渴望。
但他修行多年,知道越是急迫,越是要保证心境平和,遂将小刀收起,就地而坐,双眼缓缓闭上,重又进入打坐之中。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又开始之前的生活,安静地做饭,打扫庭院积雪,如此五日后,内心那种悸动方才完全平息。
又是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张玄度调息完后,摘下脖子上的小刀抽出,平放在手掌上,深呼吸几次后,将神识放出,往掌上的小刀罩去。
神识跟刀身刚一接触,刀身蓦然绽出明亮而又耀眼的光华,张玄度只觉眼前一花,在睁眼时,眼前景色立换,变成白茫茫一片,犹如身处一个大雾弥漫之中一般。
刚一进入这陌生环境,张玄度心里顿时升起一丝慌乱,四周环顾一圈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慢慢放下心来,正想着该往哪边走了,突然前面隐隐现出金黄色的光芒。
有光就有种莫名的安定,张玄度小心地迈开脚步,往前而去,片刻后一个金色的牌匾悬空而挂,上面赫然写着“烤肉大全”四个鎏金大字。
张玄度看了不由一愣,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鬼?”
帝都,九道胡同。
九道胡同又有九曲回肠的称呼,这里的胡同在帝都建立的时候就同时建造了,当时这里是给建造帝都的工匠家属居住的,本只是一个临时建筑,但由于当年帝都建造过程中,几经战乱,修修停停,中间间隔时间很长,以至于这个临时居住点后来发展的越来越大,又由于建造的时候没有规划,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状况。
上次李三见张玄度三个据点,就藏在这九道胡同里,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
李三跟陆雨璋两人对坐,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搓了搓手道:“看来城南那场大火,是秦道阳憋不住了,明目张胆地杀人放火,明着警告不要再插手江南织造局的事。”
陆雨璋闻言一笑道:“他警告又有什么用,这么肥的差事,皇帝陛下怎么可能放手?”
说完一顿,眉头微皱道:“只是查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抓住对方把柄,这样拖下去,只怕大人那边跟陛下也不好交代啊。”
织造局主要是负责内廷丝绸采购任务,属官方机构,权力极大,一方面织造局的生意跟地方政务脱不开关系,仅就丝绸一项,这即涉及到地方上财政收入,同时又和官方在地方上培养的话事人的利益有关,他们不参与进来,就不能保证任务很好完成,特别是朝廷改稻为桑这个政策出来后,织造局就成为矛盾的直接影响者,更加不能坐视不管。
另一方面,织造局自成一家派系,在大夏皇朝内廷相争时,织造局就是两边靠,后世对这段历史各有说法,但实际上不过是他们基于利益的考虑,两边都进行合作而已,从这点来说,织造局又脱离不了朝堂斗争,跟各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在地方上,织造局还担当者钦差的身份,特别是在大灾时,织造局都是打着奉旨赈灾的名号,地方的政务,乃至民风民俗,织造局都是有直接上报权的。
有这些因素在,织造局就是想不插手地方政务也不行,而一旦他们插手,基于其身后背景跟角色,权力自然越来越大,以至于织造局掌门者,都能够跟一方封疆大吏平起平坐。
几个月前城南那场大火,所烧的店铺老板姓万,正是天罡祠在织造局的地方话事人,只是此人性子刚硬,得罪了不少人,所以那场大火,嫌疑人太多,实在是无法一一甄别,但这里面最大的嫌疑就是秦道阳,只是一直找不到把柄而已。
皇帝陛下通过兵部尚书岳泰安扶持天罡祠对抗銮卫司,是基于方方面面的原因,但利益是其中最大一项,双方在织造局这里来回拉扯,争斗越来越明显,现在一场大火解决了天罡祠的话事人,若是找不到凶手,后面就会渐渐丧失主导权,这也是李三跟陆雨璋头疼的原因所在。
李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森寒道:“秦道阳这个老贼既然先不顾规矩,那老子也不收着了,那就以江湖对江湖,天罡三十六星也该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