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吱吱吱!”
“嘎嘎嘎!”
幽静深远之处,传来一声声的不知名动物的啼鸣,孩子们已经躲在帐篷中睡的很沉,一共十四个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的小孩子,其中竟然还有六个女孩儿,包括那个背着婴孩的小孩,竟然也是一个女孩子,而且和弟弟居然度过了去年的冬天,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田飞宇坐在一棵磨盘粗的大柿子树上,一根成人腰粗的树枝分出了两个枝衩,让他睡在上面都没有什么难度。
田老三也在另外一根树枝上躺着,其它几个少年也各自占据着一根树枝,这棵树上结满了还是青色的柿子,一个个居然有十公分直径的大小,这种柿子田飞宇在前世时在超市里见过,几十块一斤,他从来舍不得买。
“少爷,您说这山里有没有老虎豹子什么的,要是有的话,俺就弄死一只,剥了皮给少爷做大氅!”
余大力依然抱着那个发射筒,火箭弹已经被田飞宇没收了,余大力一直对朱长河耿耿于怀,说他为什么不搞点什么事情出来,让他给他来上那么一发,所以,从下午到现在,余大力心中的暴力一直没有得到宣泄,就像找个什么东西好让他来发泄发泄。
“老虎要翻过这燕山,辽东那边很多,这里豹子可能有,不过,它很会爬树,你估计撵不上!”
田飞宇枕着自己的双手,脑勺在手心里转了转,着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
八月十五了,不知道京城怎么样了?
京城依然沉寂一片,所有人都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庞然大物的最中央,紫禁城!
皇帝晚上又陷入了昏睡,朱由检和英国公各自回府,路上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朱由检一回到信王府,脸上就笑得如同一个新郎官一般,晚饭更是和三个妃子一起大喝了一场,席间对田妃更是亲热无比,让周王妃的脸色很是难看。
“爱妃,令弟真是国家栋梁,我不及也!”
朱由检一脸兴奋的对田妃说道,更是把她拦进怀中,亲自为她剥了一棵嫩笋,喂进田妃的檀口之中。
“二弟自幼便是顽劣,王爷莫要怪他失礼才对!我敬王爷一杯,祝王爷早日得偿所愿,一展宏图!”
田妃被周妃和袁妃幽怨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从朱由检的怀中挣脱出来,为他倒了一杯冰镇葡萄酒,把有些散乱的头发整理一下,端起一个琉璃酒杯对着朱由检说道。
周王妃和袁妃也端起酒杯,一起敬朱由检,信王府内一时间郎情妾意,很是和谐。
“可有那个人的消息?”小郡主这几日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过来,苍白的俏脸已经恢复了一些惊世绝俗的美丽。
“郡主,听说田家二公子为了一些从江南来的舞姬和他父亲决裂,被逐出家门,去了咱们在遵化那边的田庄,嗯,还有,国公爷给了他一份英国公府的管事文书,奴婢也不清楚其中奥妙,郡主,您了解里面的门道吗?”
小丫鬟紫苑搀扶着张若雪在房间里面溜达,一边把自己听到的有关田飞宇的消息告诉张若雪。
“那些舞姬都跟着那个人走啦?那可是二百多里啊!半个月才能到地方,我小时候跟着堂哥他们去过,全是大山大河,道路很不好走的,他为何要去遵化呢?”
张若雪站住脚,一旁的紫苑也跟着停住,看着张若雪在那里发呆。
“以前听爷爷他们说过那边的一些事情,那里可是边关,朝廷每年都要送银子过去,给那个叫虎兔敦憨的首领,听说现在一年要几十万两银子呢!”
张若雪仿佛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样,看着屋外烈日照射下闪闪发光的绿叶,知了在幽静的园林深处鸣叫,却是没有丝毫影响到她对思绪。
“那里的山很高,树林很茂密,有很多士兵在那里驻守,他们防备着虎兔敦憨,也防备着后金从那里进入中原,田飞宇去了那里,情况何其凶险!”
那个玉树临风,相貌极为英俊的少年郎仿佛此时正被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蒙元人围着,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指着他,少年浑身是伤,眼神却是坚定的看着那些骑马的蒙元人。
“杀了他!”
随着乱刀挥下,少年被淹没在纷乱的马蹄之下。
张若雪打了一个寒颤,对紫苑说道:“我们去见爷爷!”
紫苑应声领命,搀扶着张若雪往前院的英国公经常办公的书房而去。
英国公此时刚刚睡过午觉,年纪大了的他感觉现在的身子比以前更容易疲倦,只是天气稍微热一些,他就像躺在床上睡一会儿。
此时刚刚有几个小丫鬟为他擦过脸,服侍她喝了一碗冰镇莲子汤,莲子汤是用蜂蜜和水果汁一起熬制的,然后再放进冰窖里面,想喝的时候拿出来便可以享用。
拿着一本嘉靖年间出版的孙子兵法,刚刚看了两页,就听见门口有玉佩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音。
“爷爷。”
一个如同黄莺出谷般好听的声音传来,英国公花白的胡须微微一动,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门口。
张若雪一身白色丝袍,如同仙子下凡一般出现在门口,如今的她更加的楚楚动人,一张明媚的俏脸越发的无比艳丽。
“雪儿,天气这么热,你怎么乱跑,身体刚刚好一些,还得注意休息啊!”
英国公高大的身子从书桌后站了起来,嗔怪的在孙女的脑袋上摸了摸。
“爷爷,我这些天让您操心了,是若雪不懂事,请爷爷责罚!”
张若雪身影一低,屈膝就要跪地,英国公一把拉住她对胳膊,把她放到一张椅子上坐下,道:“爷爷何曾责怪与你,你这一病,英国公府的天都快塌了,幸亏有那田飞宇及时相救,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活不了几天喽!”
英国公坐到张若雪一旁的椅子上,捋着胡须仰头长叹。
“苍天有眼,保住了我张家最珍贵的明珠啊!”
张若雪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问了出来。
“爷爷,听说田家二公子破家而去,只是为了一些舞姬,就和他父亲决裂,而且还杀了人,可有苦主去告状?”
张若雪正色问道,眼神里却有一些担忧。
英国公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那马志才乃是京城西城一个泼皮,平时欺行霸市,经常把一些逃难百姓的子女用极低的价格买去,然后卖给京城里那些权贵们,也算是罪有应得吧!顺天府前几天也立了案子,那马志才在顺天府衙门也有几个相熟的官员,派了人去拿田飞宇,不过,我看他们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张若雪心中毫无来由的一紧,问道:“爷爷,难不成那田家二公子还敢抗命不成?”
英国公微微一笑,说道:“那田飞宇自小就顽劣不堪,大家都以为他不学无术,不堪重任,可谁知此子心中却有沟壑,而且杀伐果断,为了几个舞姬竟然与家族决裂,那田畹在京城上蹿下跳,拉帮结派,一旦大宝有变,此人必成弃子,如今朝中大臣各个闭门不出,唯恐被暗流波及,这田畹却是反其道而行,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愚钝不堪!”
“爷爷,那田大人陕北军户出身,可能读书不多,哪里会知道官场斗凶险,只是一味的巴结,如何有交心之人,田家二公子看似胡闹,其实恐怕是在为田大人解脱罢了!”
张若雪若有所思,平时喜欢学习的她对官场里的一些门道还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没错,前几日那田飞宇跟着信王进了皇宫,可见此子胆略过人,有给信王出谋划策,立下以后治国之策,信王只是随口一提,我便感觉耳目一新,信王说是田畹所想,那田畹一介武夫,如何有此等经天纬地之才,想必全是出自那田飞宇之手。”
英国公宦海沉浮多年,一眼便看出来其中的奥妙,那些策略里面的举措,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比如,针对大明现在灾荒不断,田飞宇出了一个军民一起抗天灾的计策,就是利用当地驻军和老百姓一起抗洪抗旱,加深军民之间的情谊,当然,前提是改革军队制度,把军队从那些实际掌控者的手中夺回来。
比如,发展农业粮种多元化,现在大明有番薯和土豆,只是在靠近沿海地区种植,那些粮食一亩地可以收获千斤,乃是大明最为需要的粮食种子。
英国公一家派人去南方收购粮种了,南方的秋收季节很快就要来临了,那些番薯和土豆就会被运回北方,到时候现在京城周围种植,然后慢慢覆盖全国。
“那爷爷,田家二公子为何要去遵化,那里可是边塞啊!一旦蒙元或者后金入寇,岂不是?”
张若雪没有说下去,她的意思即便是瞎子都能听出来。
“若雪,莫非担心那个臭小子?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那小子手中有神器,虽然他不肯说,既然能用来对几个泼皮使用,那么手里绝对不会少!你莫要担心他,等他回来,我让他进府看你便是了!”
张若雪脸上一红,道:“哪个担心他了,只是雪儿被他相救,于情于理需要当面道谢罢了,他的死活,与雪儿何干?爷爷,我回房了!”
说完,竟然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身后的紫苑居然有些追之不及,“郡主!你慢些!等等我!”
一路叽叽喳喳的走远,消失在国公府幽静深远的园林亭榭深处。
“唉!”
英国公叹了一口气,拿起书桌上的那本兵书,看了两页,又重新扔在桌上。
没有人知道他在叹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