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许久的宋家铁门缓缓打开,只见两辆轿车,从里面一前一后开了出来,沿着街道逐渐远去。在刚刚发现有情况的时候,周道就给其他几人打了手势,安排邢超和毛保儿留下继续监视,然后他与沈子坤跳上了事先准备的两辆自行车,若即若离的交替跟踪着那两辆轿车。
牡丹江并不是很大,两辆轿车沿着狭窄的街道缓慢行驶了十几分钟,就在一座写着兴隆赌坊的建筑外面停了下来,然后先是从车里下来了六名保镖,接着才是一个戴着一顶礼帽,身穿一件黑色毛绒大衣,脚上是一双擦得铮亮的皮靴,手里捏着一支雪茄,即便是眼睛上还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也掩盖不住那张嚣张至极的年轻面孔。门口几名赌坊的打手冲着年轻人点头哈腰的笑着,热情的引领着那个年轻人走了进去。
周道与沈子坤将自行车停在了远处的一个胡同里。然后他示意沈子坤留在外面监视,自己则一步三晃的走向赌坊。路过停在外面的两辆汽车的时候,还装作不经意间瞅了一眼,只有两名司机坐在了车里。
周道走上台阶,正准备进去,一名门口守卫伸手拦住他,并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周道装做一脸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守卫,又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子,张口回复道:“来这里当然是赌钱了,难道我来吃饭呀,你真会说话。”
守卫打量了一下周道,继续说道:“哦,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生呀?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吧。”
周道嬉皮笑脸的回答说:“没错呀,我家是城外李家沟的,很少进城来,这次来城里逛逛,看到这里有个赌场,手就有些痒痒,就想进去玩两把,行不行,大哥,让我进去见见世面吧。”
守卫看着眼前这个乡巴佬,鄙视的问道:“你进去?你有钱吗?进到这里面的人,都得上桌玩几把的,光看不玩可不能进。”
周道急忙说道:“我有钱,有钱,刚从家里偷了一块银元出来,怎么也能玩两把吧。”
听到周道就一个银元,还想进去赌,守卫就想赶他走,这时,旁边的另外一个看热闹的守卫开口道:“我说老五,既然这位兄弟想过过瘾,就让人家进去吧,说不定人家今天福星高照,会发财呢。”
周道一听,立刻高兴的说:“哎,谢谢这位大哥的吉言,等兄弟我发了财,一定请两位大哥喝酒。”
看到周道一副贪婪的模样,守卫心中冷笑不已,赶紧摆摆手让他进去了。
周道满脸好奇的走进了赌坊里面。虽然现在这个时节里,外面是北风呼啸,滴水成冰。而在赌坊里面,则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处面积相当于篮球场大小的地方,摆设着十几张长条大桌,每张桌子前面都围满了正在赌博的人。初步估计只是这一层就有一二百人,众多赌徒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震的耳朵嗡嗡直响。而在二层则是一个个的小屋子,估计里面是给一些有身份的人准备的独立赌桌。
周道一边装着一脸兴奋的模样来回扫视着现场,一边搜寻着刚刚进来的那个年轻人。没过一会儿,他就在场地中央的一个最大的赌桌那里发现了目标。
周道先是找到赌场管理人员换了一点筹码,然后装成一个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在各个赌桌之间来回穿梭,最终,来到了场地中央那个大桌子旁边。这一桌赌的是掷色子,猜大小,几十名赌徒将桌子围的严严实实的。嘴里叫喊着大或者小。在众人期待之中,庄家慢慢揭开了盖子,是个四点,周围一片叹息之声,还夹杂着几句咒骂。这一把,那个年轻人也是个输家,现在他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上的大衣早已脱了下来,扔给了一名手下,眼镜还有帽子都摘了了下来。因为过于激动的原因,脸上还有些许汗珠冒了出来。
“再来。我还不信了,已经连开了三把小了,也该开大了。”年轻人坐在那里,大呼小叫的说着。
“宋少爷,您这回还押大吗?”对面的庄家笑眯眯的问年轻人。
“我还押大,今天我就和它杠上了。”年轻人有些不信邪的说着。
“好咧,那诸位,我要开始摇了,买定离手了。”说完,庄家又开始了摇色子。
听到庄家称呼那个年轻人为宋少爷,周道心里一动,接着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个年轻人。
“开了,二,一,二,五点小。”
“哎呀,怎么又是小。真邪了门了。”桌子周围大多数人都输了钱。
宋姓的年轻人面前的一堆筹码眼看就要见底了,他不得不从兜里又拿出一小块金条,交给旁边的手下,吩咐他再去兑换筹码。
“哎,这群狗日的,肯定出老千了,不然怎么会一直开小,害得老子这么快就输光了。”周道旁边一个中年胡茬男,小声的咒骂着。说完,他左右看了一下,就准备退出人群,看样子准备离开了。
周道见状急忙拉住他,然后说道:“哎,这位大哥,别着急走,我头一次进赌场,还没怎么弄明白,你看看帮我指点指点,要是运气好赢了钱,我请您喝酒,要是输了,就算我运气不好,咋样。”
中年胡茬男看着面前这个赌场小白,心里纠结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还没有过瘾,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接下来两次,庄家那里开出的点数依然是小,周道也跟着输了两次。而宋姓的年轻人,更是将刚换的筹码,再次赔进去了一小半。
胡茬男站在一旁对周道说:“我说兄弟呀,今天这有些邪性呀,要不咱下一把换一换吧。”
周道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不能换,我感觉下一把肯定开大,咱还押大。”
胡茬男见他那么说,也没再继续规劝,反正输的钱也不是自己的。
周道装着不经意间提起,指着不远处的宋姓年轻人问道:“你看人家那位,从我刚才进来就一直押的大,到现在都在继续坚持呢。哎,对了,大哥,那位是谁呀?”
胡茬男瞅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哦,他你不知道呀,城里纺织商人宋东明家的公子,宋志魁。”
周道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哦,原来他就是宋家的公子呀。怪不得出手这么阔绰呢。哎,按说,他这么有身份的一个人,不应该到楼上的贵宾屋里去赌吗,怎么跑这里来跟咱们这些人混在一起了。”
胡茬男接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经常来这里的老人都知道,宋家的这位小公子就喜欢在大厅和普通赌徒一起参赌,说这样才有感觉,才是真正的赌博。”
“哦,原来是这样呀。”周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声叫喊声传来,“开了,四,五,五,十四点,大。”
“哎,大呀,这次真的开大了,我们赢了呀。哈哈哈。”胡茬男在一旁兴奋的大笑着说。
而在场的,只有少数的几个还在坚持押大,大部分都转押了小,没想到竟然开了大,周围一片哀叹之声。
宋志魁坐在那里尤其的高兴,一双小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了,身边的几名手下也在那里不停的拍着他的马屁。
接下来,周道又跟着玩了几把,有输有赢,然后,他就对一旁胡茬男借口说,自己家里还有事,今天就不赌了,改日再来,然后还将自己赢得钱,分给了他一半,胡茬男稍作推辞就欣然接受了。接着,周道就转身离开了赌桌,到了赌场外面。他在外面转了两圈之后,确定后面没有尾巴,就又找到了一直在外面监视的沈子坤,两人继续在赌场外面等着,又半个多小时,才看到宋志魁由手下簇拥着,从里面出来,上车离开了赌场。
二人骑着车子,一路跟随,看着他进了宋家。周道就上了一旁的酒楼,将自己跟踪的结果告诉了邢超,邢超听完之后,也非常高兴,两天的蹲守终于有些结果了,接下来,他们准备将这个宋志魁做为突破口了。
当天晚上,佟文斌与周道再次见面后,互相通报了今天的成果,佟文斌那里还有没啥动静。浦有德好像是属王八的,趴在自己家里一动不动,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就连家里需要采买的东西,都让别人送上门来,急的佟文斌是抓耳挠腮。
不过,在听到周道这里的目标终于有动静了之后,他长出了口气说道:“还好你这里有些进展了,不然我就快急死了。”
周道安慰说:“这事千万不能着急,咱们现在身处城里,越着急,越容易出乱子,最后很有可能导致整个计划失败。咱们明天一定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我就不信姓浦的能蹲在家里一动不动。”
佟文斌点头回答说:“嗯,放心,我会继续盯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