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让季虹先回去,季虹不答应,要做林倩的护花使者,并说,两人也好有个商量。
星河城她俩都不熟,但知道是辛州的好楼盘,房价18000上下。林倩把手机装兜里,连着耳机听导航,只用一个耳塞,另一个耳朵空出来,听四周的动静。这是她老公王小建教她的,遇到路不熟的情况,用手机导航时,不能把两个耳朵都塞住,因为那样听不到四周的动静,不安全。
有的年轻人爱听音乐,把两个耳朵塞得死死的,用的是普通耳机,出车祸了还浑然不知。
橙黄的路灯给路面铺上一层金辉,林倩心情大好,一扫三天没单的阴霾,她扭头朝季虹大叫:“瞧这路灯多好看!”
季虹扭头瞧见自己的影子在路灯的金辉里一摇一晃,恍惚间像是掉进了梵高的麦田。她心里涌起一阵温暖,似乎全身披满金光。她深深理解林倩的高兴,因为这种心情她也体会过。
每一个陪诊师在刚进入这个门槛时,如果没拜师,都是摸石头过河。常常因为这不熟那不熟而丢掉客户。头两三个月因业务不熟和老客户不多,动不动一连几天没单很正常。
到了星河城,问过保安,她俩左兜右转往里走。季虹看着小区内的景致,说:“好楼盘的房价贵也是有道理的,看这绿化,至少40;又是水池又是假山的,人行道4米多宽,真气派。”
林倩说:“你说这老人,住这么好的房子,没人侍候,真是可怜。”
按照楼栋和房号,她俩找到了唐慧家。敲开房门,唐慧把她俩让进屋。
进到屋里一看房内的摆设,就知道是有钱人家。唐慧给她俩每人倒杯水,就开门见山介绍老人的情况。
这老人是她父亲。半个月前摔了一跤,出院后就有点儿痴呆了。生活能自理,就是有时候不知道东南西北,对过去的事儿完全不知道,有时候会出现幻觉,这些都不算啥,最怕的是不知不觉他就乘坐电梯走到小区里去了。事后问他,他说不知道。其他的没啥症状。
唐慧说这房子是她哥的,她哥在广州赚大钱,没时间回来照顾爸。她自己请假照顾了两天,发现不是办法,她是公司领导,走不开的,于是和哥哥商量,请人照顾,安排在他家里。
唐慧要求能24小时对她父亲进行监护,吃住在这个家里,全包。饮食方面以清淡为主,买菜和生活用品凭票据结算,工资是一月一结。
唐慧说,一开始,她是把父亲安排在自己家里的,她在辛州市工作。但才住一天她婆婆发火,说,当儿子的不照顾,放在女儿家,要是老人一撒手走了,还不让咱家担责任?到时候是说不清的,就催促着把她父亲安排到她哥家了。
“我也是没办法呀,”唐慧显得很无奈,“我婆婆就一个儿子,老的小的住在一起,也确实不方便。我和老公都要上班的,如果把我爸放在我婆婆家,就得我公公和婆婆侍候我爸,这说不过去,我只得把俺爸安排到这儿了……
“我咨询过一些保姆,起初是想找个保姆的,但俺爸这段时间腰椎又坏了,得去医院理疗,可能一个礼拜,也可能半个月。我就考虑到找一个陪诊师更好。找来找去,我发现了你——”看向林倩——“你是俩孩的妈,能陪老人;干陪诊师也3个多月了,医院的程序你熟,我想你是最好的人选了。”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关照我。”林倩心里咕哝,“养儿子有啥用?赚钱再多,最多给老的买个棺材,不能陪老的,都是白搭。”
唐慧见林倩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有啥想法可以提出来,大家商量。”
林倩喝了一口水道:“唐女士,我觉得6000元的工资太少了,因为是24小时陪护,像你爸这情况,我是不能有一刻放松的,因为他会到处跑,不像瘫痪在床的,只考虑喂食和换洗。我得每时每刻提着心吊着胆,这种陪护是最要命的,另外,你爸的病情是不稳定的,还不知道会不会……”
“我明白,”唐慧截住她的话头说,“如果病情加重了,给陪护造成麻烦,我会加工资,具体看情况而定。还有,如果我爸有突发情况,经证实和陪护无关的,不追究你的责任,这一点,我们有合同的,你放心。”说完,拿出合同,让林倩过目。
林倩仔细看过合同,递给季虹也看过一遍,两人觉得可行。
“那,你想多少工资呢?”唐慧看着林倩问。
林倩想了想,定定地说:“我觉得至少得八千。”
“没问题。”唐慧回答得很干脆,“钱多钱少不重要,我只希望你能尽心尽力,把老人照顾好。我们俩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我想你能体会我的心情。从明天开始吧,明天你带我爸去医院治疗腰椎,你今晚回去准备一下自己的生活用品。”
谈妥后,唐慧把她爸从房间里叫出来,介绍林倩和他认识,并交代了相关情况。老人看了林倩一会儿,目光有些呆滞,缓缓说:“好,好……麻烦你了……”
签完合同,林倩也出示了自己的陪诊合同让唐慧过目,唐慧看过后说:“咱俩都是有法律意识的人,越是这样越好。另外我还有个请求,就是你要给我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毕竟这个家的钥匙都在你手上。”
林倩说:“没问题,理解。我发现你家的客厅里有摄像头,你有远程监控吧?”
唐慧点头:“我怕我爸有突发情况,请你理解。”林倩也点点头。
一切谈妥后,林倩和季虹走出唐慧的家。
下了楼,季虹说:“这事儿多少有些风险,不过合同上说明了,也没啥。唐女士像个管理层的人,知识女性,应该没啥麻烦的。就是看护这样的老人,操心得很。”
“你说的有理,我也想过了。”林倩说,“其实这种陪护就是居家保姆,只不过前半个月要在医院里治病,否则她不会想到我的。从内心里讲,我宁愿单做陪诊不做这个。我是一连三天没单,没底气了,先干着吧。”
“很不错的啦。”季虹鼓励:“你上个月干陪诊不才赚6000多,还比不上这个呢。再说了,干陪诊跑上跑下的,比这个累。你这个就是不自由,有些闷闷的,哪有十全十美,先干一个月再讲。只是——”
“只是啥?”林倩不解地看着季虹。
季虹瞅着林倩迷惑的眼睛,半天不说话。林倩急着催他。
“只是——”季虹拖了个长音,“牛郎织女要分居啦。”
林倩大笑道:“平时看你一本正经的,原来你是个假正经!你心里一定念着黄默山,要不要我给你做个媒?”
季虹收了笑容:“别开这玩笑哈,人家是豪门,俺是泥腿子。不搭边的事儿。”
“别那么笨嘛,”林倩调侃,“把腿上的泥抹到人家门上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