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胃镜时,仪器从喉咙伸进去,如果有咽喉炎,会痒得难受造成咳嗽,影响检查。因为你做的是普通胃镜,不打麻药,喉咙的感觉很敏锐的。”
“没事,我没咽喉炎,不用担心。”鲍飞连连摇头。
季虹又叮嘱鲍飞,今天检查后不要喝酒抽烟,不要做剧烈运动,因为仪器进入身体会对器官组织造成干扰,宜静不宜动。
“哇,我还以为陪诊师只是替病人跑跑腿呢,没想到你懂这么多,也和医生差不多了。”鲍飞钦佩地望着季虹说。
季虹自信地一笑:“我可是护理专业毕业的哟,再说了,陪诊师懂一些医学上的东西也是应该的,陪病人嘛,总要被问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答不出不太好的。”
“我翻看你的抖音视频,发现你的视频里好多知识哦,什么心理学的、生理学的、运动常识啦,医药卫生啦……很长见识。”鲍飞看着季虹性感的嘴唇,问:“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吐字发音很准,是不是专门练过?”
季虹被鲍飞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她大方地回应:“现在的大学生有几个没练过普通话的?不过我为录制视频还是加强苦练了一段时间,因为做抖音最好的方式是真人出镜和口播,有个利索的嘴皮子是必须的。”
“你的客户一定很多,这么漂亮,这么敬业,专业知识又这么过硬,待人接物又这么热情周到,每天有四五单吧?”
“三单就够忙的了,四五单的话,一定有代取药代取报告那样的,因为这两样不怎么费时间,不太累,要是五单都是全程陪同看病,就太累了,时间也不够。”
“咱辛州半天200元,算是一单,一天3单是600元……哇,你一个月赚一万多!”鲍飞嘴里算着算着,竟喊出了声,把邻座的两个病人吓了一跳。
“看你大惊小怪的!”季虹嗔他一眼,“哪有那么多,医院的星期六和星期天看病的人少多了,因为好多专家周六和周日不上班,咱们也正好放松放松,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哦……那过万还是有的,不过还是挺辛苦的——”话锋一转,“我正在和人家合伙投资一个酒店,要是你……”他的话被一声喊叫打断了。
“季虹!你真在这里呀,我算猜对了。”季虹和鲍飞循声看去,一个帅小伙已站在他们面前,斜挎着一个双肩包。
“你!”
“你!”
鲍飞和黄默山在一声惊讶之后,伸手相握。季虹更惊讶:“你俩认识呀?”
鲍飞对季虹说,黄默山以前是百乐门酒店的常客,经常在ktv和歌舞厅里耗。说完问黄默山:“这一年多怎么不见人影儿了?”
黄默山含糊作答:“这不,在干陪诊嘛!”
“你干陪诊?”鲍飞像听一个惊天新闻似的,“你老子身家过亿,你干陪诊?你是来搞笑的吧?”
黄默山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有种难以解释的无奈。季虹赶紧替他解释:“他想学点护理知识,好照顾爷爷。”
“噢……噢……”鲍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也是,挺好的。”
季虹示意黄默山和鲍飞坐下说话,不要影响别人。她发现黄默山焕然一新。黄默山的发型比照片中更清爽,t恤衫换成了纯色的湖蓝,裤子换成了米色的九分宽松休闲裤,和昨天比,看起来稳重成熟多了。
“我的车没油了,加油耽搁了一会儿,我估计你一定在这儿。”黄默山说完,问鲍飞的胃咋回事儿。鲍飞如实回答。
“你那工作,没办法,是挺伤身的。你没练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功夫吗,按说干你这行,都要有这个本事的呀。”黄默山调侃鲍飞。
鲍飞哈哈一笑道:“再怎么不沾身,酒总得喝进胃里吧,咱又不是鱼鹰,有个皮囊可以暂存食物不进入胃里,酒精进了胃就有伤害,防不了的。”
这时,语音播报鲍飞的名字,鲍飞赶紧起身走进胃镜室。
黄默山指着自己的装束问季虹:“还行吧?”
季虹满意地点头。黄默山又打开包包给季虹看。季虹一样样翻检,除马扎外,其余的东西和她那天展示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
“我给你五星好评!”季虹表扬道,“你这么认真地做,会做得好的。”说完给黄默山科普做胃镜的一些流程,因为黄默山刚到,对于之前的流程,季虹说得更详细些。
“下一步,”季虹给黄默山讲解,“检查结果出来后,拿着单子去内科室找开单的那个医生开药,然后去一楼大厅窗口付费拿药就ok了,还要叮嘱病人怎么吃药,每种药,一次几粒,一天几次,都要给病人说清楚,尤其是老年人,不识字的人。
“最好是自己做个记录,隔天后提醒、问候一下病人,这样做让客户觉得暖心,变成回头客是很有可能的。”
“这样细心的关怀,医生也做不到吧?”黄默山感叹道。
“医生一天看多少病人呀,他们哪儿有这时间!再说了,陪诊师是啥呀,就是靠做服务吃饭的,哪能跟医生比,医生服务好不好都有工资拿,咱们就是卖苦力卖时间卖服务。”
鲍飞的检查结果出来,是中度糜烂性胃炎。医生开了药之后,在窗口排队的环节,黄默山说,你俩坐着,我去排队。
季虹从包里拿出百岁山递给鲍飞,又递给他一小盒迷你饼干:“填填肚子,饿坏了吧?”
鲍飞又惊奇又感激:“你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吧,谢谢谢谢!还真是饿得够呛。”他先喝了两口水,慢慢嚼着饼干,看着长长的排队拿药的队形,问季虹:“这个黄默山,你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吗?”
季虹听鲍飞的问话,估计他想向自己透露关于黄默山的某些秘密,不管鲍飞出于什么目的,听听也好。她摇摇头。
鲍飞款款道来:“黄默山他爷是个大能人,抓住了80年代的机遇,搞乡镇企业发了财,90年代来辛州市开了两个厂,据说现在身家几个亿,有人说他的电风扇厂也就维持着,主要靠卖假洗发水赚钱,那玩意儿一本万利的——你别说出去呀——他儿子黄迈,也就是黄默山的爸爸,是个废料,读书不进,吃喝玩乐样样在行,前几年老头子瘫了,他直接就继承家产了,好不快活。
“最可怜是黄默山他娘,他娘是黄默山他爷钦点的儿媳妇,原来农村的老邻居,文化低,但老实本分,勤快持家,脾气极好,老一辈爱这样的,偏偏做生意帮不了老公。她老公黄迈两年前三天两头去我那酒店潇洒,一晚上消费过万。
“一天晚上,黄默山在百乐门酒店叫了七八个哥们儿唱歌,喝洋酒,叫公主,消费了15000多块,打电话叫他老爸买单。他老爸过来后,当着酒店服务员的面给了黄默山一个大大的耳光。没过多久,黄默山又这么玩了一次,这次挨了一耳光和两拳头。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用这种方法对抗他爸,原因是他爸老不回家,她妈都快抑郁了。
“黄默山这样闹了几次后,黄迈没在酒店出现了,据说在外包了二奶,依然经常不回家,小道消息说,黄迈两口子分居多年了……哎,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