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蘅并未跟着顾珏出去,反倒是在顾珏出去以后留了下来。白沉望着留在原地的阮清蘅,心中有几分了然便有几分疑惑。
白先生的心思看起来很复杂啊。
阮清蘅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出声调侃。
此话一出,原本站在不远处发愣的白沉当即弯腰行礼,快步走到阮清蘅面前。
王妃眼睛毒辣,自然看的清楚。
你倒是爽快,我原还以为以白先生的性子应当推辞几句。
阮清蘅没有情绪的眸子中划过一丝诧异。
王妃如此说,白沉就不明白了。白沉只知道王妃说中了白沉的心思,便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白沉笑着说话,阮清蘅却冷哼一声。
够了,白沉你这样子三王爷大抵会卖你几分面子,我可不想听。既然白沉你自己都直说了,我也不会绕弯子,白沉军中这几日出现的腹泻,头痛等症状的士兵不少,都来你这里看过。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结论,但本王妃和王爷没有听到一点消息!白沉,你该当何罪!
阮清蘅手中的杯子嘭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声音也厉。原本那双没有情绪的眸子更是布满了寒霜。
阮清蘅高声厉喝,让白沉心中一紧。额上青筋更是突突跳个不停。
王妃恕罪,白沉确实不知道王妃此话何意!
白沉跪在地上,趴的很低,整个上半身近乎贴在地面上。
阮清蘅看着姿态很低,嘴却依然很硬的白沉,眼中划过冷意。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冷意很快就散了。
起来吧。
没有狂风骤雨,没有疾言厉色,有的只是一句平静的起来吧,白沉心中惊诧,但还是依言站起来。
阮清蘅见白沉站起来,嗤笑一声,白先生这双耳朵还真是会听东西,听得都是好听的。
阮清蘅的话让白沉脸上一热,站在那处纠结着该如何回复阮清蘅这句话,不过阮清蘅并未想和他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色。
行了,白沉你也不必想如何回我,我也没有兴趣听。只是你心里应当明白我既然来问你,就证明军中的事情我早就知晓了,此时,白先生还觉得自己的隐瞒是聪明的吗?
阮清蘅的话让白沉心里一沉,他之所以没有将此事告知阮清蘅他们,是因为最近阮清蘅情绪不对,经常不在营地里,顾珏和墨琛也为军中事情烦扰,各自还都有私事未曾解决,他便想着自己若是能够将这事解决,阮清蘅他们便会少些压力,但他没想到阮清蘅早就知道了,若是阮清蘅知晓,加之方才顾珏对阮清蘅留下的原因并未多问,白沉便直接认为顾珏也知道这件事了。
至于墨琛,他定然是不知晓的,若是知晓,就墨琛的性子大概早就忍不住来质问白沉了。
王妃恕罪!
白沉动作迅速,再度趴在地上。
行了,起来吧。做都做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作用吗?
阮清蘅瞥了一眼白沉,声音轻飘飘的。
白沉听到阮清蘅的话一声都不敢吭,他当然知道现在承认什么作用都没有。
白沉。
王。。。。。。
白沉刚想回话,下巴就被阮清蘅扼住了,眼睛被强迫看向阮清蘅。
阮清蘅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情感,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
白沉,这是我在神医那里学到的东西,全部都写在这上面了。你需潜心研究,当然你只有七日的时间。若是七日后你还不能研究透,本王妃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阮清蘅说完放开白沉的下
巴,拍了拍白沉的肩膀,起身向外走去。
王妃。。。。。
白沉跪在地上转了个身子,想要问阮清蘅为何如此说,但哪里还能看到阮清蘅的身影。
阮清蘅出去以后,望着远方看不清的模样,打了一个哈欠,随后便往更深的地方走去,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我说顾珏,小美人这又是要去哪?你不跟去看看,看小美人那个样子,显然已经是疲累至极。你就不怕她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墨琛和顾珏在一处,窝在不显眼的角落,雨水不停往下落,溅起来的泥水脏了衣衫,也乱了顾珏的心。
他对阮清蘅没有丝毫怀疑,他是在害怕阮清蘅离开自己,这两日他总有一种预感,阮清蘅会离开自己,而且这一天不远了。
清蘅比三王爷有数。
顾珏看了墨琛一眼,拍了拍衣裳,往营帐走去。
害!你这人!墨琛咬牙切齿,却又拿顾珏一点办法都没有。至于阮清蘅他更是一点办法没有,且不说阮清蘅本人,就是锋林,顾珏这些给阮清蘅当后台的他都没办法。
想到这里墨琛不禁想要感叹,这人啊就是不能被感情牵绊,这亲情,友情亦或者爱情,但凡和情字沾边的,都会让人变得犹豫被情感要挟啊!
嘁!这几个人还不知道感恩,要不是有情分在,本王才不受这个气。
三王爷,谁给你气受了!风急雨大,您还不回去休息!
墨琛刚刚感叹完,锋林便从身后出来,拎着墨琛的衣领就往营帐走,墨琛则像个小鸡仔一样,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拉着走了。
天上的雨下的很大,路并不好走,就算阮清蘅有武功傍身,似乎也走的慢了些。
清蘅,何故走的如此慢?就算雨天路难走,以你的武功应该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一道红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阮清蘅身后,轻声调笑着。阮清蘅转过身,一双带笑的桃花眼便映入眼帘。
沈谷主,没有人能够永远脚步沾泥,一生顺遂。
阮清蘅目光平静,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清蘅,你说这话我认可,但你该受的苦也早该受过了,如今你就好好享福就好了。
是吗?伞下阮清蘅发出轻笑,还不待沈陌回答,就又说了起来。
就当沈谷主说的对吧,暗给沈谷主的消息,沈谷主已经收到了吧。我见沈谷主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按照我说的去做了。
沈陌想说什么,但看阮清蘅完全没有想要说的意思,也就不再言语。
是,我已经去过了,也按照你说的做了。沈亦然看起来也相信了,只是清蘅我不理解,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你让我做的事情,明明是在逼自己上一条绝路,我可以直接将布防图拿回来的!
沈陌看着阮清蘅,目光中满是不解。
闻言阮清蘅将伞抬起些,将整个人完整的露出来,然后对沈陌笑了笑。
沈陌,你觉得沈亦然真的会将布防图留下吗?
他。。。。。。沈陌突然梗住,更加不可置信的看着阮清蘅。
清蘅,你是说沈亦然已经将布防图毁掉了,我拿到的是假的。
阮清蘅笑笑,不置可否。
沈谷主,当日在幽冥谷,你可曾见到沈亦然有何布阵图存在,对于沈亦然来说,只要没到绝境,他就可以凭借他的头脑,杀出一条路来。
阮清蘅说完以后,沈陌沉默了,他无话可说,因为阮清蘅说的是真的。人在面对谎言的时候,总是会有理由去辩解,可在面对一个铁定的事实时,便是有再多想要说的
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心底就认为这是真的,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怎么能够用来说服别人。
怎么?怕了?你不是已经打败过他一次了,看沈谷主的样子,沈亦然在你手下怕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
阮清蘅看到沈陌的失落,笑着安慰道。
阮清蘅说完以后,沈陌长久的没有说话,阮清蘅也没有开口,一瞬间整个天地安静下来,好像万物除了雨都不存在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清蘅耳边传来沈陌有些沙哑的声音。
是啊,我怕了。
阮清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抬头望向沈陌,却对上了一双无比认真的眼睛。
阮清蘅,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吗?我不是傻子,我看的出来,你和沈亦然之间达成了一个交易,这个交易顾珏知道吗?他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在沈陌说到顾珏的时候,原本还算坦然的阮清蘅,目光开始躲闪,沈陌瞬间就明白了顾珏不知道,阮清蘅谁都没有说。想到这里,沈陌突然感觉心中升起一阵怒火。
阮清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与虎谋皮,你就不怕葬身虎口!你是觉得沈亦然心悦你,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吗?如果真是这样,当初他就不会设计让你困在无名山三年!三年!你知道顾珏为了你变成什么样子了吗?生不如死!那三年他就是个活死人!如果不是为了庆朝,他早就死了!你最爱的人被他害成了这样,你应该恨他入骨,如今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沈陌也是气疯了,什么话都说出去了。但他说的是实话,他虽不知道阮清蘅要做什么!但是他也能猜到阮清蘅要做的事情无异于刀口舔血。
沈陌吼完阮清蘅以后就后悔了,一是心疼,二是知道阮清蘅不喜欢别人这样对待她,自己的下场一定很惨,但他没有想到,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站在对面的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