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洇压着他手腕的左手格外用力,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有些安全感和有着转移痛觉的作用一样。
右手捏着棉花小心翼翼地绕着伤口周围转,她不知道他的伤口竟然那么深。原来是血已经流到了袖口才让她发现的。即使是那样他还衣服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抱她上楼,甚至刚才自己还愣住忘了处理他的伤口。
越想越难受,越难受,她的手下去的力道就越轻,甚至几乎还没碰到就拿起来了。
巫熠注意到的东西很多,比如他很认真看着他伤口的眼睛,比如她微微为她皱起的眉头,和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害怕”的,哪怕是细微的表情。他还以为她会吓到。
对她拿棉花的手只是瞟了一眼,也没打算有什么动作,毕竟他的右手,她全权负责。
他只需要看其他醉人的景色,她的景色。
其实池洇也很疑惑,巫熠没有一点儿挣扎的动作,碘酒沾向他伤口他也没什么反应,连正常人下意识地抽手或者什么喊叫都没有,反而巫熠呼吸均匀且平静,如果不是她要专心处理伤口,她也很想抬头看一眼他的脸上有没有一丝不再平静的龟裂。
还是说,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所谓的皮肉之苦。
这是她第一次缠绕纱布,所以严丝合缝,有一点不完美都要重新再绕一次。打结的时候,她差点觉得这是她一直以来最认真的时刻,打一个最完美的结,是她现在唯一的愿望。
结很好看,以为池洇已经结束的时候,她的左手重新按住了他的手腕。
右手只是食指研磨着一道他小臂上最深的疤。
“疼吗?”
比起曾经没有在乎过的伤痛,她现在才让他疼。主要是酥麻到心疼。
“没有。”,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呼吸变得比刚才,稍微错乱了些。
池洇觉得这是他的谎言。她以前年龄还小的时候摔倒过,连蹭破皮都是钻心的疼。更遑论他这一道道曾经可见内里皮肉的伤痕呢。
“难道将军受过更重的伤吗?”
她关心的神色,称得上真正的心疼。他记得以前受伤从来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即使在巫家所有人教会他的只有勇敢,习惯了自己处理任何棘手的事,以前和韩景止那群朋友分开各自奔波以后,太久没有过放松的感觉。可每每在她身边,都像是真正的意义上的休息。
“受伤还好,只是要提防着中毒。”,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很想让她知道他的所有过去。此刻也只是希望她眼里的心疼和珍惜能持续的时间长一些,即使是以知道他曾经并不光鲜的过去为代价。
中毒,她曾经看过一点点医书,那些折磨人的毒才最是痛苦,先是五脏肺腑裂开一样的疼,再是,走向生命的尽头,在痛苦里。
巫熠好像能从她皱着的眉头看穿她在想什么一样。
“有时候,不是直接一命呜呼的毒,反而是好事。”,能增加一点点,救人性命的机会。